第二天是杜宁扬先醒来,赤条条地躺在闻序的臂弯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束一束地打了进来,迷住她的眼睛,她一阵恍惚。
亲密关系的开始是否应该做好准备?
她并不了解闻序,除了从她爸爸口中听到些片面的记忆,除了从他强势的母亲那里推断出他沉重压抑的家庭背景,她丝毫不了解掩藏在面容之下的,生动的具体的闻序。
她不知道他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哪个作家,喜欢看什么电影。
甚至,他是否在爱她之余也爱过别人;甚至,他爱她是否是因为不甘心?
现在看来他们是完全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但就这么开始了,不管不顾,像疯了一样。
这样是好的么?是对的么?他们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这样胡来乱搞么?
她看向闻序,他垂着眼眸,呼吸一起一伏,十分安静,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醒了?”他揉揉眼,还没完全清醒就伸出双臂,“快点过来给我抱抱。”
她难得听话地过去,往他怀里钻,他身上很好闻,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像猫见了猫薄荷一样地狂嗅。
“女色。魔,”他低下头,亲她头顶的头发,声音沙哑。
“你才是色。魔,”她抬起头,像发怒的小猫,恶狠狠地瞪他,然后身体往上够,用嘴唇去找他的嘴唇。
“好喜欢你,”他几乎从不这样直白地表达,说这话真是臊得慌。更加搂紧了她,“真的,好喜欢你。”
她不知道,当她看向他时,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怜惜。
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在意。
第10章
◎唯余唏嘘◎
饭桌上,一家子人围坐一圈。
大哥祝愿从小不让家里人操心,一路顺利地升学,娶到研究生的同班同学,两人在体制内上班,俩孩子也从幼儿园光荣毕业。祝姚每天虽然不务正业,但好歹可以吃吃陪嫁的茶叶铺子,老公是飞行员,总不在家,她一个人把小桃儿也带得挺好。
只有祝贺。惟有祝贺。
祝家爹妈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大号小号都练得还行,把老二练废了。
祝贺的座位空着。
他人是从深城回来了,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听祝母说,那天晚上他不知怎地兴起出门,从酒吧回来后,就没再出来过,仿佛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似地。
祝母喋喋不休,“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想的,领个离婚证像买菜,说领就领,根本不好好考虑一下。亲家也是过度溺爱宁宁了点,不仅不劝,还说祝祝贺再找个更好的——哎,难道找对象也跟买菜似地么?”
“祝姚,你劝劝你哥,”祝母求祝姚,“或者劝劝你嫂子,随便你怎么劝,劝动一个就行,成功了妈奖励你两万块钱。”
祝姚往小桃儿的碗里夹鸡腿,随口应道:“你别打宁宁主意,她离开二哥能过上很好的日子。”
“是是是,她是好咯,那你就忍心看你哥哥这个样子呐——这么颓废?”
祝母不能否认祝姚的话。抬眼瞅了瞅祝贺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妈是真看不过去他这样,怪心疼的。”
见祝姚没接茬儿,祝父宽慰道:“你先别急么,祝贺要是支棱起来了,也是会相当不错的,毕竟他底子好。”
祝姚得在小桃儿面前维持形象,拼命抑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你俩都劝不动,她哪里劝得动?老二哪里是听劝的人,”祝愿帮祝姚说话,“等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了,给他点时间嘛,又不是小孩子了,总能想明白的。”
冷不丁地,祝姚这句话意有所指,语气很差,“还给什么时间,明明已经给过他很多时间了。”
“算了算了,不聊了,吃饭,吃饭。”
唉声叹气的一顿饭,吃到最后面,也有好几个菜压根没动过筷子,就连小桃儿都跟着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唉呀——唉呀——唉呀”。
“你叹什么气?”祝姚哭笑不得地问:“来小桃儿,你来说说,你又听懂什么了?”
小桃儿则说:“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