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吴忧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周身环绕着柔和冷淡的光,梦里的吴忧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一直往远处走,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我们到了,”吴忧的声音将她唤醒,“宁宁,我们回去睡。”
杜宁扬骤然惊醒,心砰砰狂跳不止,还好是场梦,还好,还好。眼前闪烁着“92。00”出租车计价表把她拉回现实,“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响的声音让她心安。
下了车,她跟着吴忧和祝贺走进一片低矮的城中村。
这里的人们很勤劳,街边是卖各式早点的推车,蒸腾的香气和叫卖声提醒着她,这里仍旧是美好的深城,此刻仍旧是充满生机的盛夏。
第33章
◎矛盾的阵雨◎
混沌地睡了一觉,醒来遮光帘拉着,暖光缝隙里漏出来,显示此刻尚未日落,杜宁扬挪动视线。
旁边的枕头凹陷,歪在一边。陈旧的空调吹来带着灰尘的冷风,窗外的外机轰隆隆,带着路上行人和自行车铃铛的声音,隐约透过墙壁传递进来。
这里是?
啊,她脑海里宕机的齿轮重新慢慢转动起来。
这是吴忧和祝贺的卧室。
不大,却很方正,约莫十平方米,棕色方块砖地,不显脏。布置得很简单,一个小衣柜,一张小书桌和一米三五的双人床。灰白格纹枕套配着条纹空调被,垫着一床草凉席,窗帘是老式暗花纹,老一辈钟爱的款式,应该是房东自带的。
浑身是汗水反复干反复出的黏腻,刘海油成一缕一缕,嘴巴干渴得说不出话,现在的样子不用看也知道邋遢极了。
算了,不管了。杜宁扬起身,打算去找自己的箱子洗漱,万幸的是箱子没丢,箱子里有她香香的漂亮衣服和护肤品。
放置在床下的,是一双浅粉色的洗澡拖鞋,看上去很干燥,应该是新买的。
是给她买的么?大概是的吧,杜宁扬把脚伸进去,发现尺寸正好,她偷偷观察过吴忧,她虽然没有比她高多少,但鞋码却大了好几码,像一只船。
心里忽然暖暖的,他们好像把她当成祝姚在呵护。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小而繁复的客厅,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办。和卧室是两个世界。她听见祝贺在打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你好啰嗦的呢。”
祝贺没察觉杜宁扬站在不远处的身后,仍在安抚祝姚的情绪,“你把她放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不放心你呢,你和徐照霖什么时候到,把车号发给我,我去接你们,再不敢让你们自己乱搞了,让爸妈知道我会受牵连好吗。”
似乎是走累了,祝贺倚在客厅连接阳台的门框上,“我不跟你说了,你太啰嗦了,我现在出发去拿她的包,等她拿到手机让她自己跟你说,……她在我这儿呢,没醒,需要我把她叫醒来跟你聊天吗?”
抬眼,看到杜宁扬僵硬地站在房门口,万分尴尬地看着自己,像个烦了大错的臭小孩。
祝贺长手一伸,把手机递给杜宁扬,“你跟她说。”
这烫手的山芋落到杜宁扬的手上了,她难以启齿地“嗨”了一下。
祝姚临行前的嘱咐像一个魔咒……她说,不要打扮得那么张扬,她说,干脆把手机藏在袜子里,她说,提前查查地铁怎么搭免得到了抓瞎。
杜宁扬一样没听,导致如此惨痛的下场,她做好被祝姚炮轰的准备了。
谁知她只是骂了她一句,“傻。逼。”
“嗯,”杜宁扬这辈子第一次没有反驳这个恶劣的语气词。
祝姚又说:“包丢了就丢了,你这个破包能值多少钱,差多少我偷我妈钱包给你补,还跟人家打架,打破相了怎么办?你有钱去整容?”
老款的翻盖手机会漏音,祝贺在旁边敲打,“喂你不要这么嚣张,还偷妈的钱,我都听到了哈。”
祝姚把祝贺的话当耳旁风,又对杜宁扬说:“我跟金臻奇说了,他反正很着急,你拿到手机跟他打电话,你爸妈那我没说。”
“谢了,”杜宁扬的脸很油,嘴巴没刷牙很臭,“我要去洗漱了,先挂了。”
免得把祝贺的手机都弄脏了,他的手机屏幕是他和吴忧的自拍,贴着这个屏幕打电话总感觉他们俩在亲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