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北朝军追兵而至,桑澜回眸,面具遮挡了她的半张脸颊,却挡不住杀气腾腾的双眼。
像草原狼王,像天上的飞鹰,冷漠、嗜血,锐不可当。
仅仅一眼,叫他们生出退意,王子身边两位勇士,一人被她砍断双手,另外一人连连后撤,他们远远不敌两位勇士,何谈捉住身法诡异的猫脸怪。
北朝王子翻身上马,强压着内心惧意:“猫脸怪,我们下次见。下次,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北朝军吹哨,叫来自己的马儿,绕开桑澜,跟着北朝王子逃走。
陌刀插入沙地,桑澜大喘着气,从早上杀到晌午,连路追赶,最后一刀没有砍中长刀猛将,她力竭了。
“小姐。”红杏情急之下,唤出最顺口的称呼,她拖着受伤的腿,依着长剑,挪到桑澜身边,“您没事吧。”
桑澜起身回头,四名亲卫齐齐望着她,有人站着,有人重伤趴在地上。
她们的身上有伤,但眼眸中的战意,从未熄灭。
她们的身后是北朝军的尸体。
“你们,很了不起。”桑澜竖起大拇指,她的姐姐萧星洛,为她送来了最强且最忠心的军队。也不知何时,她才能赴约,和姐姐一起摘下南疆王府里的枇杷。
“北朝王子呢?”
杜总管先吕总管一步赶到,他临走前给吕总管使了绊子,这才快人一步。
“逃了。”桑澜坐在地上,为亲卫们包扎伤口。
杜总管张望四周:“往哪里逃了?”
“果城。”桑澜头也不抬,左臂发麻,她用牙咬紧绷带。
“盘膝坐好。”这一位亲卫伤得最重,桑澜怕药效太慢,亲卫撑不到回营地,打算用内力为她游走周身。
每一位银甲军战士,都是萧家的心血。她们不是她桑澜立功的垫脚石,而是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
见追击无望,杜总管嘲讽桑澜:“你怎么没留下北朝王子,你不是很能打吗?本总管看呐,你的功劳,全是银甲军替你打下来的,离开银甲军,你什么都不是。放跑了北朝王子,我看你如何跟主帅交待!”
被桑澜治疗的亲卫张嘴就要骂人,桑澜道:“专注。”
红杏不惯着他,瞪眼道:“指挥使带着我们五人对一百多人,光她一人就杀了三十多个北朝人,杜总管,你老胳膊老腿,能杀几个!”
“桑指挥使,你是个小女郎,你管教不好下人,我可以。”
“你废话嫩多!”
话未尽,杜总管被人踹了一脚,回头一看是吕总管。
他作势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吕总管接住他的手腕,冷笑一声:“老东西,今非昔比,此地离了幽州,老上司的手伸不到这里。高将军看在老上司的面子上,给你脸,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杜总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沉着脸:“投靠她?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杜总管,你儿的牙,我能打碎。你的牙,我亦能。”桑澜借着赵五的力,站起身。
一行人返回木城。
营帐里的老将们纷纷竖起耳朵听桑澜说话,想听听她是如何以一千人杀敌两千,俘虏一千,银甲军没有人战死,重伤十七人。更不提,她带着五名亲兵,在百位敌人的长刀中生存下来。
银甲军的实力堪比卫家军的精锐部队。
指挥使桑澜年纪不过十八,面相还是个孩子呢,手上的功夫,绝不弱于威震漠北的卫安晏。
少年英才!多么优秀的后辈。
桑澜认真道:“据我观察,北朝王子身边的亲卫,配有良马、宝刀,其作战实力与我们军中的总管实力相当。其余北朝军没有好的装备,体能低,作战更是毫无章法……这是我们能够攻下木城的主要原因。”
“有人说我放跑了北朝王子,我也有问题,想当着诸位同袍的面,问问他。”桑澜看向杜总管,“杜总管。”
杜总管摸不清桑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将军命你与吕总管前来支援,而你先行出发,是与不是。”
杜总管:“是。”
“你既先一步出发,为何派人,故意给吕总管指错路?”
杜总管阴着脸看向吕总管,他没想到吕总管真能跟一个孩子告状。
桑澜半眯着眸子问他:“我的亲卫催你加快行军速度,你为何在路上拖延?是想让我们死?好为你的儿子报仇?”
满帐哗然,纷纷指责杜总管不厚道。
高奇缓和道:“杜总管是军中老人。”
萧北辰听罢:“高将军,今日之事,本监军会一字不落上报圣人。”
言下之意,高奇再和稀泥,萧北辰便要修书一封,换主将。他与桑澜处处给高阔面子,因高奇的母亲是金吾卫大将军高荣,高老将军又曾是定安长公主的亲卫。
高奇合上嘴。
“诸位。”桑澜不与杜总管言语,“我们出来打仗,哪个不是把脑袋別裤腰带上,拼劲全身力气在战场上杀敌。往大了说,我们为了保家卫国流血流汗。往小了说,我们想搏一搏功名,升官加爵,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