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石板时,她回头望向刑部大牢,白月秋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有半块虎符的纹路,还在记忆里发烫。
沈瑜白被抱出牢门时,滚烫的血滴在白月吟手上。
她低头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二十五年前,在产房外,沈清钰难产时,自己也是这样,手心全是汗,全是血。
那时她发誓,要护这对母女一世平安。
“母亲,疼……”沈瑜白的低唤拉回她的神志。
白月吟低头吻了吻女儿额角,声音轻得像哄她入睡:“不怕,回家了。”
她起身时,看见白驹站在五步外,浑身是血,却仍紧握着剑。
刚出刑部,烈日高悬,蝉鸣阵阵。
白月吟和沈清钰扶着受伤的沈瑜白走出,热浪扑面而来,却驱散不了周身的寒意。
抬眼望去,宫门外柳树低垂,苏满梨身着一袭素色,正站在浓荫下等候。
她面色略显苍白,额角沁出细密汗珠。瞧见她们,苏满梨快步迎上。
“瑜白!”苏满梨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跑到沈瑜白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又怕触碰到伤口,只能悬在半空,“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啊…”
车轮在滚烫的地面上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白月吟转头对众人说道:“先上车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车厢内,苏满梨轻轻为沈瑜白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心疼不已。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扬起一阵尘土。
白月吟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刑部大牢,暗暗发誓:“白月秋,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清楚。”
第78章你以为的真相如何?
雕花床榻之上,沈瑜白静静躺着,面色仿若薄纸般苍白,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鬓角沁出,洇湿了绣着吉祥云纹的枕巾。
屋内,苦涩的药香肆意弥漫,丝丝缕缕钻进每一处缝隙,沈清钰与苏满梨一左一右守在床边,眉头紧蹙,满脸写着担忧。
“这药方按时服用,再精心调养些时日,小姐的元气便能慢慢恢复。切忌不可操劳,心绪也要保持平和。”
大夫细细叮嘱一番后,在小丫鬟的引领下,脚步匆匆地离开。
苏满梨莲步轻移,站起身来,声音轻柔却透着笃定:“娘,煎药一事就交给我吧,我亲自盯着,这样更放心些,您也劳累许久了,先去歇一歇。”
沈清钰微微颔首,望着苏满梨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感慨与欣慰。
沈清钰抬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沉重,缓缓掩上房门。
一转身,便瞧见白月吟正静静地候在门外,周身仿若笼着一层寒霜,气场冷冽。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刹那间,似有火花迸溅,沈清钰的眼神冰冷似铁,直直射向白月吟。
“你对瑜白犯下的过错,桩桩件件都刻在那儿,该怎么弥补,该怎么偿还,不用我再多说,你心里门儿清。”
白月吟身形一僵,沉默良久,最终一言不发,转身抬脚离去,那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幽深的长廊尽头,可在沈清钰耳中,却好似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她的心。
待那脚步声彻底消散,仿若从未出现过,沈瑜白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颤动,而后慢慢睁开,眸子里瞬间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愤怒如熊熊烈火在眼底燃烧,疑惑似浓重迷雾笼罩心间,而最深处,是对深埋真相的执着探寻,熠熠生辉。
同一时刻,整座上京已然被戒严的气氛紧紧包裹,城中大街小巷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日,便是意义非凡的祭天大典,按常理,此刻应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谁也没料到,白月秋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毫无征兆地现身皇宫。
白玉珠听闻白月秋到来的消息,心猛地一沉,好似坠入了无底深渊。
她太清楚白月秋此番前来的目的了,这些年,白月秋就像高悬在她头顶的一柄利刃,给她带来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般沉重。
长期的精神紧绷,心思郁结难解,再加上她本就身体孱弱,底子单薄,病情愈发严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艰难地撕扯着心肺。
白月秋迈着沉稳的步伐,昂首阔步走进大殿,手中两块虎符相互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却又让人心惊胆战的声响。
这声音仿若带着魔力,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不断回荡,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白玉珠的心房,震得她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可白玉珠到底是在宫廷权谋中摸爬滚打多年,骨子里透着皇家的高傲与坚韧,即便内心慌乱如麻,表面上仍强装镇定,面色淡然,努力维持着皇帝的威严。
完整无缺的虎符,此刻在白月秋手中,那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打开战争大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