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纵身一跃而起冲了进去。
走了不知多久,沿路做下的记号标已经要用完了。
黑暗中,毒蛇在脚边游走,瘴气令人窒息,她强忍着不适,在林中穿梭。
突然,前方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她摸黑靠近,只见七八个少女缩在树洞里,为首的正是陈湘,左臂中箭血流不止。
她已经浑身是伤,衣服被荆棘撕得破破烂烂。
“跟紧我,别出声。”
白月秋解下腰间绳索,将众人连成一串,沿着记忆中的路径迂回前行。
刚转过第三个岔口,头顶突然传来弓弦轻响——是敌军的夜哨!她本能地扑向陈湘,箭矢擦着她发梢划过,在肩上留下血痕。
“跑!”
她大喊着斩断绳索,推了陈湘一把,自己则反方向狂奔,引开追兵。
陈湘带着众人躲在树后,看着白月秋被逼到悬崖边,急得直咬嘴唇。
她认得这个探子,是镇南军里有名的“孤魂”,人人都说她是被皇室抛弃的皇女,却不想竟为了救她们这群素不相识的女子,甘愿以命相搏。
“白月秋!”陈湘突然冲出藏身之处,“我陈湘对天起誓,若你今日不死,我陈家必奉你为座上宾!”
夜色中箭矢如雨,她感觉右腿一麻,低头见裤腿已被鲜血浸透,却不敢停下脚步。
直到跑到悬崖边,月光下只见深不见底的峡谷,身后追兵的火把已近在咫尺。
白月秋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岩壁,粗粝的石棱透过破损的衣衫扎进皮肉。
她握着断剑的手不住颤抖,指缝间渗出的血顺着剑柄滴落,在青灰色的岩石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呼啸的山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要将她生生扯入无尽的黑暗
前方,敌军的火把如点点猩红的鬼火,将她团团围住。
领头的将领狞笑一声,缓缓举起手中长枪:“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伟大的天神们,白月秋和你们再赌一次命!”
她突然仰头,声音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与不甘。
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露出她眼中燃烧的火焰。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转身,张开双臂,如同一朵在悬崖边绽放的血色花朵,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悬崖。
呼啸的风声在她耳边响起,身体急速下坠,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想…
“或许…就这样死了吧…”
“这样死了…都结束了…”
“没有痛苦…”
崖顶,敌军将领冲到悬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这样死了?便宜她了!”
呼啸的山风,裹挟着白月秋的最后一丝倔强,在悬崖间久久回荡。
晨曦的微光透过竹屋的窗棂,在白月秋苍白的脸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混着从半开的木门飘进来的山花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安宁。
竹制的屋檐下,晨露顺着竹叶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与远处潺潺的溪水声、草丛间的虫鸣交织成一曲自然的乐章。
白月秋缓缓眨动沉重的眼皮,意识逐渐回笼。
朦胧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轻柔的云雾之中,耳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歌声。
那歌声如同山涧清泉,空灵婉转,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仿佛近在耳畔。
歌词含混不清,却莫名让人心安,仿佛是母亲在摇篮边轻哼的歌谣。
终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竹制的屋顶,粗糙的竹节和交错的横梁清晰可见。
她转动眼珠,艰难地打量着四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竹床、一个木柜,墙上挂着几串晒干的草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醒啦?”
轻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白月秋微微转头,努力聚焦视线。
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女子,墨色长发用五彩丝线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庞,更衬得她眉眼如画。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眼角微微上挑,透着一股灵动与狡黠,笑起来时,唇边便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女子穿着一件绣满精美花纹的短衣,色彩鲜艳的刺绣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腰间系着一条缀满银铃的腰带,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