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瑶循声而去,她们突然改变了环境,只怕小狸奴还不适应。
宁寿殿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广玉榕树,种植年代久远,树冠层层叠叠枝繁叶茂;如今时节还早,按理说花期未至,可这株广玉榕的枝头已经挂满了碗口大的花蕾,团团锦簇,含苞欲放!
她拎着裙摆走到树荫下,倏尔,一道颀长的身影忽而闯入视野。
待看清面容后,眼眶竟忍不住发酸,渐渐模糊的目光中是那人泛着银光的战甲,一双星眸炯炯有神,身姿拓跋如青松。
易知舟静静地矗立在树冠下,孔武有力的臂弯内正托着那可爱的小鱼儿。
一人一猫,虔诚地等待着他们的公主。
元季瑶吸了吸鼻子调整心绪:''你怎么来了?''
易知舟垂眸将小鱼儿递过去:''多亏有小鱼儿带路!''他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的视线挪到她的白皙的脸上。
实则,他天不亮就进宫了,但怕打扰她与贵妃娘娘。所以一直藏在这大树下,幸而方才小鱼儿从房檐下跳下来,他眼疾手快将小狸奴抓住。
果然,抓住了它,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她。
待人走近,易知舟俯下身认认真真地凝着心上人,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三日不见,也不知隔了几个秋天?
元季瑶想起自己面容憔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却不想被他强有力地向前一扯,霎那间,二人胸膛贴靠在一起。
方才还是香饽饽的小鱼儿瞬间被遗忘到了脑后,小狸奴只能喵呜喵呜,失落地跳到青石板上。
回首一瞅,那两人却已隐入了树干背面。
“喵呜!”小狸奴发出一声哀怨的呜咽声。
广玉榕的主干笔直粗壮,恰似一个天然的栖身之所。
被他揽在怀里的她嗔怪道:''当心,当心被人看见。''
武安侯不语,目光却落在她微微红肿的眼皮上:''昨夜睡得不好?''
她抿了抿唇,原本不想让他担心,可自己连日受挫,情绪已经跌倒了谷底,此时有他温柔的关怀,自然再也忍不住,于是委屈巴巴道:''突然换了地方有些不适应,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令他心尖微微一颤:''九儿,委屈你了,再忍一忍,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情人的呢喃是治愈世间疾苦的良药,她只听他温柔的一句九儿,就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
感受到他微微俯下来的身子,她瞬间心领神会,可还是忍不住轻斥一句:“大胆狂徒!”
她红着脸扬起下巴承接那如期而至的浓情蜜意。
温热的唇瓣小心翼翼摩挲。
寸许丁香,诱人深入。
不断加快的心跳中,他辗转着加深了这个情意绵绵的吻。
直到怀里的她承受不住,发出细微的嘤咛,他才微微抬首,炽热的气息萦绕在二人之间,他坦然地与她四目相对:
“九儿···”
男人动情后的声线与以往略有几分不同,低低沉沉,带着令人羞涩的温度和蛊惑人心的深情。
她脸色绯红,双手无意识地拽着他胸前的衣襟:“恩?”
“易某并非大胆狂徒,全因爱慕心切,只愿时时与你相伴。”
她被亲得发晕,此刻又听他如此真切的表白,脸颊连带着脖颈都烧红起来。
从前怎没发觉,他竟如此直白热烈?
光天化日,在戒备森严的后宫,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不是大胆狂徒又是什么?
易知舟见她久久不回应自己,略略有些担心,可她红扑扑的脸蛋实在诱人,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
''你!''
在她嗔怪的目光中,他的心情瞬间变得大好。
于是将人重新揽入怀中:“乖,就抱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说!”
元季瑶双手抵着自己的脸,任由他紧紧抱住,隔着轻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彼此真切的体温:"那你不许再说那些羞人的话!"
易知舟闷闷地笑了几声,而后才正色道:“我昨日见到八皇子了。”
果然,怀里的她猛然抬头:''真的?哥哥他还好吗?他有没有受伤?''
易知舟轻轻揽住她,二人靠近了些;八皇子那日脸色惨白,胡子拉碴,虽然失了皇子的威仪,但在他看来只要人没死都算安全无虞,于是在九儿急切的瞩目中点点头:''你放心吧,八殿下很好,只是他很懊悔,因自己连累了你们····''
圆润饱满的泪花如珍珠一样一颗一颗从她眼眶掉落,昨夜辗转难眠,她心里虽也怨恨哥哥不该为爱失智,可更多的还是牵挂和担忧,一母同胞的血脉亲亲如何比得过旁人?
眼看她从无声落泪转而变成小声啜泣,易知舟忽而慌了手脚,奈何他今日穿了盔甲,唯恐动作太大硌疼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下巴的泪水,鼻尖轻蹭着她的额头宽慰起来:''九儿别怕,眼下形势虽艰,但也不算是绝境。''
他的声音又低又柔,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温厚的掌心也顺着后脊背缓缓摩挲,帮她缓解悲伤的情绪。
''所以,请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他的目光穿过树梢,落在不远处破旧的宁寿殿上。
九儿贵为公主,素来得帝王偏爱,又有母兄呵护···如今被朝堂之争牵累,父兄皆身陷囹圄,她们母女二人在这深宫中的境遇可想而知·······
洛贵妃母族人丁单薄,在朝为官者更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