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确实说过此事再议,但贵妃见沈晖才貌双全,不愿意错过这个好苗子,所以才私下做主·····
九公主见小鱼儿伸手扒拉那芙酥糕,连忙将盘子推远了些:“此物甜腻,你吃了会掉毛的!”
洛贵妃见女儿还有心思逗弄小猫,连忙板起脸来呵斥:“九儿!”
“母妃息怒,女儿只是觉得父皇应当另有考虑。”
“而且,”
元季瑶乖巧地坐在母妃身边:“女儿并非嫌贫爱富,母妃方才也说了,若是嫁了沈状元,女儿凭借公主的身份,自然可以压他一头,甚至压他们全家一头。可是,”
少女明媚的眸子宛若天际星河,带着万分的真挚与虔诚:“夫妻本是一体的,母妃怎知他就心甘情愿被我压一辈子?”
贵妃对上女儿澄澈的眸子,忽觉语塞。
“女儿素日看父皇和母妃恩爱有加,父皇从来不以天子威严压迫母亲,相反,他事事替母亲考虑,与母妃有关的事,也都尽量让母妃自己做主······”
女儿此话一出,洛贵妃两颊不自觉升腾出绯红:“那倒是···”
“所以,女儿以为一段上上呈的姻缘,双方之间应是平等的,即使有些门第差异,也不该太大,否则····”
九公主素日里也偷偷看些话本子,痴男怨女的故事骗了她不少眼泪,她对未来的姻缘,未来的夫君,也有了些朦胧的憧憬。
“矛盾多了,再好的感情也会被磋磨殆尽的。”
洛贵妃想起这些年武帝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到底心软了几分,可她是她,女儿是女儿,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沈晖不错。
“那,不如母妃找个机会,让着沈晖进宫,你见见他,或许见了面就······”
“母妃,私见外男,可是违背宫规的!”
*
九公主一身轻松从长乐宫出来,她方才同母妃说话时大意松了手,还以为小鱼儿跑到院子里去了。
可见到绿雪,青柑,松萝三人皆是两手空空,才觉得不妙!
小狸奴又不见了!
“小鱼儿!”
“小鱼儿!”
“小鱼儿!”
“左右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它一定跑不远!”
九公主吩咐宫娥太监们散开去找。
“小鱼儿,你在哪?”
“小鱼儿,你在哪?”
宫道笔直,一览无余,她站在长乐宫门口,想起昨日才丢了一回,今日又丢,满心满眼都是怒意:这次找到了,本公主非得教训教训它不可!
恼怒完,却还是认命地拎起裙摆往回走。
这一找,又是大半日。
长乐宫内外前后几个宫殿都翻了一遍也没见到小狸奴的身影!
九公主急了,只好差人去禀告父皇。
陛下今日与大臣议事,太子殿下也在,曹宇从旁伺候着。
只是今日勤政殿内的气氛略有些凝重。
兵马司草拟了一道裁军诏,里头涉及了朝廷北军八校尉以及陇西、巴蜀、会稽三支地方军队。
“军队乃国之根本,裁军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陛下三思。”大将军霍问川头一个跪地恳请:“陛下立国之初,这三十万大军身先士卒,从龙有功!如今···只怕寒了将士们心的啊!”
没等陛下开口,户部侍郎贺大人也躬身下跪:“霍将军此言差矣,将士有功,黎民百姓自然感怀在心,可如今天下安定,三十万将士的军费开支对国库而言真的不堪重负啊!”
语落,他从袖筒里掏出一本折子:“开国之初,陛下为休养生息下令减免赋税,如今四方安稳,民生乐道,可国库空虚,早已经入不敷出了,若是再不开源节流,后果不堪设想。”
“霍大人,下官一介读书人,不懂用兵之道,南军暂且不论,咱们就说说北军吧。北军八校尉:中垒,屯骑、步兵、越骑,胡骑、长水、虎贲、射声,每年士兵的口粮开支就高达五千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军械,抚恤、营建之费!”
霍大人闻言,正欲开口反驳,可贺大人并没有给他机会。
“还有陇西骑军、巴蜀步军、会稽水军这三支地方军每年少说也要花掉朝廷不少银子!”贺大人头发花白,说起话来却声如洪钟,偌大的勤政殿内,只听见他豪迈的声音:
“当年陇西军平定四方,从龙有功确实不假,可陛下也念及旧情,给陇西烈士的抚恤金标准乃全国最高;还有!当年为了抵御犬戎与乌孙,朝廷还花费重金购置了数百匹汗血宝马,如今西境安稳十几年了,可军马场驯养战马的花费却始终不减!”
霍将军看了一眼上座的天子与太子,父子两默不作声,他的心忽而一沉,但还是竭尽全力解释:
“陇西已经尽量节约开支了,可毕竟是品质优良的千里马,好不容易驯养成功,花费必然要大一点···”
贺大人摇头叹息:“我的霍大将军啊,三十万将士,这里花费一点,那里花费一点,积水成河,国库的银子就这么流光了啊!”
无论霍将军如何解释争取,陛下的反应都不大,想来裁军这件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武帝忽而开口冲座下太子问道:“崇广,你觉得如何?”
紫衣蟒袍的太子元崇广容貌与武帝足有八成相似,但到底年轻些,一开口声线也透着几分和气:
“裁军关系重大,务必慎重,儿臣研读过裁军细则,总觉得有些粗陋,想来内书司的众位爱卿久在都城,对实际情况缺乏了解,难免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