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是他的母亲,即便他在她走之前仿若有预感地哭着拉她的袖子,她都不可能留下。
亲爱的,我非常爱你。
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爱,由我亲手放到你的掌心。
可爱终究困不住自由。
二十五岁的季悄是注定远去的飞鸟。
现如今,倦鸟归林。
温继舒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多大感触,季悄都走了近三十年,而他也迈过了三十年关。可想到这个母亲,首先想到的是模糊的记忆里她若隐若现的身影。
孩子对母亲的爱与生俱来,没有造物会真的不爱自己的造物主。
他恨过季悄的绝情,钦佩她的勇敢,也曾经由衷地希望她施舍给自己一点爱。
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触呢?
温继舒接到那个电话之后久久不能平静,在晏边面前沉默了很久,看起来居然有几分魂不守舍的模样。
晏边看着温继舒坐在沙发上发呆,状似无意间把电视机声音调小了些。
“喏。”
温继舒愣愣地看了眼晏边丢进自己手里的东西,疑惑的眼神撞上了晏边那双无奈的眼睛。
晏边好像在说,要真想哭就哭吧。
在家不丢人。
三十年未见的那个人又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nobody。
她可是母亲。
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他们天性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们家温老师就算三十岁了,在妈妈那儿不还是个孩子吗?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继舒把手里的纸巾握了很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对晏边笑了一下。
晏边一字未言,视线转移到听不见一丝声音的电视机上。
翌日。
晏边犯着困跟在温继舒后头,被他拉住手带着往前走。
是的没错,晏边失眠了。
昨天温继舒在因为季悄的归乡多愁善感久久未眠,而晏边也因为季悄那通电话焦虑得睡不着觉。
这可是见家长。
连自己对象都没见过几次的家长,该怎么表现都不知道。
毫无头绪。
在从家里出来之前,晏边破天荒地搁那儿照镜子,左看右看都不放心,甚至把温继舒叫过来问:“我黑眼圈明显吗?”
温继舒有点懵,但还是诚实摇头:“不明显。”
晏边狐疑地盯着温继舒的眼睛,似乎是想要找到这人撒谎的蛛丝马迹。
但温继舒太真诚了,他是真不觉得晏边有黑眼圈。
晏边眉头紧锁,只当温继舒的主观滤镜过强,完全没有自己这张脸客观上能抗能打的自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