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逃出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明月高悬,夜晚的风格外冷,两人身上带着的大量的血迹惊起树林里不知情的猛兽,却又嗅到危险般纷纷避让。
答案很简单:那些血,并非来自一个人,而是混杂了各种气息,来自大量的,不同的人类。
红刀感到从所未有的畅快,仿佛胸中的闷气都一扫而光,而身上那些糟糕的伤痕也不重要,疼痛算什么呢?疼痛每天都可以有,但这么高兴可真是少见。
他损失了十九把漂亮的刀,但那又怎么样,他今晚可是发现了执刑官一个非常、非常独特的秘密。
呼吸声被掩盖在树叶的踩踏声和风声中。
他们一路杀出重围,到最后那一方似乎放弃了从他们身上获得信息,撤回了所有的人手,放任他们离开。等到翻出别院的院子,两个人身上、手上都沾满了血液。
血腥味浸透了衣服。
到达联邦名下安全屋,林又茉打开浴室的喷头,哗啦啦,清水喷涌而下。
两人不约而同默契地站到水流底下,冲刷身上的血味。
红刀身上伤得很重,薄薄的布料凌乱地贴着肌肤,几乎遮不住纵横交错的殷红伤痕。血色沿着锁骨蜿蜒,没入衣料残破处。
就连唇角也有伤,是拷问时忍耐咬出来的。
而林又茉同样受了伤。黑发沾湿,紧贴着冷白的脸颊,她神情依旧冷淡,但身上那套标准的黑色制服布料破损,手臂和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冲淋着,两个人浑身带伤,肌肉酸痛,只有肾上腺素还在激烈运动的余韵,连同鼓噪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狭窄逼仄的简陋浴室里,两个人挤得只能面对面站着,水流染红,流进地漏。
红刀没忍住笑出声。
他看着林又茉那张就算一场杀人活动后也平静的脸,弯起桃花眼:“执刑官,真没想到我们俩真挺幸运,你说这是不是种命定的缘分?”
林又茉拧着黑发上的血迹,没回应。
“最后真给那个变态富商偷到了,谁能想呢,我看他做。爱都用不着三秒,结果死了还来一发诈尸按了个按钮。”
“但幸好,执刑官你还藏了后手,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今天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足够议会那些老家伙反应过来我失踪了的消息……或许那个时候我的尸体已经凉了也说不定。”
他笑眯眯凑上去:“你说执刑官,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要不我用身体来伺候——”
她说:“好。”
红刀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去看她的脸。
她没有……开玩笑。
她的那双黑眼睛抬起来,林又茉黑发被水打湿,水滴顺着发尾淌下,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得黑。
像黑夜,像无尽的泥沼,能让人陷进去,被吞没。
她说:“跪下来。”
仿佛被蛊惑,红刀盯着她,慢慢地膝盖着地。
少女的学院制服裙摆被提到大腿处,林又茉垂眼看他,抓住了他后脑凌乱的黑发。
红刀下半张脸一片湿润,被猛地压到浴室的墙壁上。她一点都不轻柔。而他尝到了她的味道。
嘴里的味道令人着迷、兴奋,如果可以,红刀简直想沉溺,溺死,只要她给予他更多。
后脑的头发被抓得很紧,如果不被满意,掌控他的主人甚至还会扯他的颈环,红刀从来没想过它的用处会有一天是这样,但简直物尽其用。
他被使用,被利用,被当做工具,浴室氤氲,光晕之下的淋浴水串之下,红刀终于被拎着头发放过,他仰着脸,漂亮的脸上不知道是水珠还是其他,唇色被泡得更艳。
桃花眼尾上挑,眸色却暗如暗流。
他的确很适合红灯区。
林又茉的手指按过他的唇角。
而他俯下脸,甚至轻柔地蹭了她的掌心。
头顶的水流依然哗啦啦冲刷,这对死对头,头一次肢体的接触不是为了杀死对方,两人浑身湿透,破碎凌乱的衣服压根受不起这样的折腾,简陋的浴室东西散落了一地,红刀后背被抵到浴室湿热的墙上时,他抬起手,主动将上衣扣子解开。
比起嘴上百无禁忌的放荡话语,胸膛上却是无人采撷过的纯情的嫩粉色,在水流下显得格外涩情。
他垂眸看她张嘴咬上,红艳的唇角慢慢勾起,轻笑低得几乎要被水声淹没:“我这具身体被享用的第一次,没想到是给你呢……执刑官。”
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
然后,他手穿进她脑后的发,纵容一般将她按在怀里。
他想,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疼痛与痛苦,放纵与享乐,无所顾忌又天生招摇。
终于……终于。
谁会说他们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