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深慢步走进屋内,空气中还带着些水汽,他自然地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长布,再从柜子里取出毯子披在于沉月的身上,于沉月坐在床边,严深则站在他身旁,帮他细心地擦干头发,这里没有吹风机,大家的头发又普遍较长,因此这是项体力活,不过严深倒是干得开心,于沉月刚沐浴完,身上带着香澡豆和花瓣混合在一起留下的香味,头发上的香气则更浓郁些,连擦干用的长布上都沾满了气味。
“怎么不等我回来?”虽然是明知故问,但严深还是想看一看对方的反应,于沉月背对着他,听到他的话后动了两下身子,耳垂慢慢红了起来,“你……谁让你之前……”
“之前?”严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头油,用掌心的温度把它捂热,然后细细地抹在对方的长发上,借机亲了一下对方的耳垂,惹得对方身子一颤,“之前,我怎地?”
于沉月从脖颈处泛出一片粉红,咬着下唇不愿再出声,严深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便放过了对方,细心地忙着手里的事,二人一时无言,但心中都因为刚才的对话而燃起了小小的火苗,就差一点儿,便会烧的一发不可收拾。
“阿深……”严深帮他擦完头发,于沉月突然叫住了他,他没有转过身,只是伸出微颤的手,想去拽严深的衣角,严深没有给他机会,主动握住了那只作乱的手,然后圈住对方的腰,把人翻了过来。
“还说我,那你在做什么?”严深的眼里多了几分难以描述的情愫,于沉月心虚地移开视线,感觉到对方搂住自己腰侧的手臂紧了几分,周围的空气越发的燥热起来,他能感觉到严深的呼吸有些变重,呼出来的热气仿佛要烫伤自己,“我……”
未等他把话说完,严深就锁住了他的唇,一点点撬开他的牙齿,慢慢地侵入他的领地,于沉月的身子一下子化成了水,沐浴后的身子没有便凉,反而越发热起来,他无力地靠在对方的身上,肩上的毯子随着两人的动作一点点滑落,严深没有停止亲吻,慢慢将身体覆了上来,让于沉月藏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们仿佛处在夏日闷热的午后,急需一场暴雨冲刷洗净。
严深的手从于沉月上衣的下摆处伸了进去,滚烫的手掌和指尖,带着半凉的空气触碰到于沉月光滑的肌肤,惹得他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的手越往上,于沉月的身子就颤得越厉害,里衣已经完全敞开,身下的人一览无余,裸露的肌肤上散发着普通的澡豆香气,却足以让严深心猿意马。
“月儿……”严深放过了对方的唇,于沉月喘着气,无力地拍打了一下对方的手臂,看着对方将薄被盖在他的身上,不解地问道,“做什么?”
“怕你害羞。”严深将脑袋探进了薄被中,随着被子的起伏和对方的动作,于沉月有些明白过来,轻轻蹬了两下双腿想让他出来,但这样的动作显然无济于事,反而被抓住了脚踝,他羞怯地用手臂遮挡住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脸通红,由着对方乱来,他想阻止对方,却开不了口,因为一张嘴他的声音就会抑制不住,唯有无奈地放弃了挣扎,直到他喘着气动弹不得,严深才伸出头来。
“你……你怎么这样……”于沉月抓起旁边的枕头丢了过去,他用的力气很小,丢在严深的身上也不疼不痒的,严深用手背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拍了拍对方身上的被子,而被子下面遮住部分,是不能让旁人窥探的春色,“乖宝,也帮帮我,好不好?”
他语气委婉,动作却快人一步,于沉月根本来不及回应,对方就自觉地靠了过来,于沉月也知道对方这段时间辛苦,况且自己也找不到不同意的理由,他帮对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又亲了两下对方有些发干的双唇,默认了对方的想法,严深搂着他,怀里的人乖巧得紧,他心软得不行,连带着动作都慢了下来。他知道于沉月身子弱,并且刚刚恢复,所以不想只让自己高兴而伤害对方的身体,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双方都愉悦才能叫情事,否则,只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过分的、充满借口的霸凌而已。
这顿午饭吃得有些晚,二人心照不宣,毕竟重新擦身、换床单这些事耽误了些时辰,饭后,严深谄媚地拿出药膏,说要帮对方擦药,结果手刚往被子里伸就被对方狠狠地拍了一下。
“不用你,我自己来。”于沉月眼角还泛着红,说起擦药,被子里的双腿动了两下,伸手不自然地拉了一下衣襟,挡住里面星星点点的淡红色痕迹,“明天要是肿了,我跟你没完。”早知道他精力这么旺盛,就该用手的,至少不会影响走路。
“好好好,跟我没完。”严深知道于沉月不是真的生气,自己这回确实过分,明明之前还想着要克制,可自己到底是意乱情迷了些,虽然没伤着,但确实过了火,错在自己,被对方打几下,骂几声,都是应该的。他没皮没脸地又贴了过去,打开铁制的小药盒,挖出一小块淡黄色的药膏,“这是特制的,涂了药就不痛了。”那药膏涂抹上后泛起阵阵的凉意,驱散了大腿内侧的疼痛,这次严深的手倒是老实,可嘴上还没个正经,“是不是好多了,还疼的话我帮你吹吹?”
“才不要你吹,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做些什么。”于沉月斜眼看着面前赔笑的人,那副略带严肃的面孔终于忍不住分崩离析,一下子笑出了声,严深知道他气消了,搂住对方又亲了好几口,于沉月假装嫌弃地推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登徒子,紧接着又反悔似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严深重新靠了过来。
第55章意乱
深夜,莫家其他的屋子里都早早熄了灯,只有于云兴还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写字,他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握笔,写几个字手就开始疼,但他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收获,他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宣纸上自己写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想起上午严深和他说的话——
“真的不去?想留在这儿?”严深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虽然知道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两句,“是有什么麻烦吗?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不是的。”于云兴摇摇头,他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现在的生活已经来之不易,他不敢再奢求更多,“我……我还是想留在这里……每个月拿……拿工钱……”
“原来如此。”严深明白,自己没有过对方的经历,不应该过多干涉,“既然这样,我明白了,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随时去王府找我们。”
他终究和他们不一样。
于云兴低下头,一滴泪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写好的字,他慌忙地想用手去擦,结果越擦越糟,把宣纸都弄破了。
“云兴。”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于云兴将弄破的宣纸折好,塞进了抽屉里,然后走到窗边,“三少爷,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
“什么明天?开门!你不开我就从窗户爬进来。”莫啸成好像有点生气,于云兴不敢违抗,便回了声知道了,然后走到门口帮他开门,结果门刚打开一条缝,莫啸成就冲了进来,握住他的手腕不肯松,“少爷……您别这样……”于云兴的手腕被抓得吃痛,对方用脚踢上门,拉着他坐到了床边,“我问你,你要走?”
“我没有,我不走。”于云兴疼得厉害,好看的小脸皱得不成样子,莫啸成发现自己过了火,这才松开了他,看着对方泛红的手腕,自己说话的声音也缓和了些,“不走?真的?”
“真的……”于云兴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揉着手腕,莫啸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拽过他的手,仔细地看了起来,“娇气,我都没使劲就红了。”嘴上这么说,他却亲自帮对方揉了揉手腕,还关心地询问了两句对方最近的生活,“我就说嘛,我们莫家没亏待你,怎么好端端要走……”
两人之间的动作太过暧昧,于云兴的脸忍不住红了,想慢慢抽回手,结果一下子就被对方发现,硬是不让他走,莫啸成皱着眉,盯着他的脸,心里直犯嘀咕,漂亮的哥儿他不是没见过,端庄知礼更不在少数,怎么自己偏偏对这个胆小的娇气鬼这么在意呢?莫啸成停下手中的动作,别过脸去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哪儿也不许去,乖乖听我的话,我可是知道你的底细的,要是惹我不高兴,小心我说出去。”
说完,他转过头来,却发现于云兴本来微红的脸上没了血色,连看他的眼神都比往常多了些许惊愕和恐惧,“不,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云兴你听我说……”于云兴一下子站起了身,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莫啸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这十七年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的情况,“云兴,我……”
“少爷,奴才要休息了,要是被别人发现您又在这里,您肯定还会像上次一样受罚。”于云兴小声地说着,在长袖下攥紧了自己的双手,莫啸成想去牵对方的手,但手伸过去一半,又缩了回来,他在怕什么,他居然在怕云兴甩开自己。
自己竟然懦弱成这样,莫啸成不敢相信,转头离开了,于云兴坐在桌边,将刚刚的字重新拿了出来,摊开在桌子上,想继续往下写,可这一回,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一颗砸在纸上,他不再用手去抹,只是呆坐着,坐到脸上的泪流干流尽,他才站起身来。
“我这些日子……到底在想什么……”于云兴将自己的东西整理起来,就如同刚来时一样,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放进了那个深蓝色的包裹里,收着收着,竟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平日里他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自己能喜欢他了?小幺,你怎么还不清醒……你不配……他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不过是看你的出身……想逗逗你罢了……”
莫啸成一夜未眠,第二日天一亮就闯进了下人住的地方,把刚起床洗漱的众人吓了一跳,他径直走到于云兴的房间,用力地扣了扣门,不顾其他人眼光的大喊,“云兴,我错了!你开门我们谈谈!”
因为严深和于沉月特别吩咐过,只有于云兴是一个人住的,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啸成见状,一脚踹开了房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褥收拾整齐,连桌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有人住过的感觉。
“人呢……”莫啸成打开衣柜,发现连衣服都不见了,心中一阵恐慌,窗边的灯下压着一张纸,他打开那张纸,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整个人站都站不住,那张纸从他手中滑落,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走了,对不起,别找我。”
他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走了,他能去哪儿呢?他无父无母,那么可怜的一个哥儿,娇气的要命,什么也不会,字都写的歪七扭八,连吃饭都比别人小口,他一个人怎么生活?莫啸成转身去找了莫其康,听到这个消息,对方也显得十分震惊,问过看门的守卫才知道,于云兴昨夜说有紧急的事,非要去王爷那儿,他们才放行的。
“王爷……”莫啸成知道,若是真的去了严深那里,于云兴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不定就再也和他说不上话了,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莫其康则表示,自己先去王府问一问,若真的在那儿,他们也可以放心,“我就怕这孩子失踪,找不到了可怎么办。”
莫其康的话更是给了莫啸成一闷棍,如果于云兴失踪,他再也见不到对方,他该怎么办?本来他好好的,终于脱离了苦海,待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自己要说那种话,害得他离开……想到这些,莫啸成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事与愿违,于云兴没有去王府,严深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吓坏了,于沉月还没醒,他先召集了府里的人去找,莫其康也准备回家,准备派人去城外搜寻,莫啸成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马厩里牵了匹快马,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出去。
闹市骑马是违法的,莫啸成特地选了小路,清晨街上无人,一路狂奔到郊外,望着空旷的原野,他大声喊道,“云兴!你在哪儿!”从昨夜他回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久,万一于云兴坐马车离开,自己……想到这些,莫啸成骑马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心口好痛,痛到快要握不住缰绳,他想起前几天带对方来看自己的马,自己还说要带他来这里跑上几圈,现如今,那人却因为他的过失而离开了。
往前又走了些路,突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看见一个蓝色的东西,走近看去,居然是个包裹,“是他的东西。”莫啸成下了马,不放心地打开,最先看到的是几件对方常穿的衣裳,他拿起包裹,眼神顺着山坡往下,在坡子下面的一颗大树下,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云兴!”他将马丢在了原处,一路狂奔到了树下,于云兴坐在树下,靠着树干睡着了,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莫啸成红着眼站在自己面前,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少爷,您怎么……”
“对不起,对不起云兴,都是我的错……”莫啸成跪下身子,一把抱住对方,“我胡说八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少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于云兴看着莫啸成泣不成声,眼前的这个人,比起自己,明明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平日里说话做事,也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算是挨了打,犯了错,也都是笑嘻嘻地,从来没见他哭成这样,“别哭了,少爷,我没事。”
“是我的错,你打我,你打得消气了,就不会走了。”莫啸成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于云兴吓得缩回了手,莫啸成愣了一下,然后居然自己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是我胡说,害得你伤心才会走的,你别走,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我从来没有嫌弃你,我喜欢你,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原谅我胡说八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