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你为我准备了礼物,我却什么都没准备,只在那日和你说了周年快乐,我……”于沉月开始不住地哽咽,严深连忙伸出手来把他擦泪,怀里的人永远都那么让他动心,“傻瓜,别哭,哭伤身子,你为了我怀胎十月,生下了我们的孩子,这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月儿,其实是我要谢谢你,你知道我以前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姓甚名谁,也从来没想过会结婚生子,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你知道了真相不嫌弃我,还愿意为我生孩子,哥儿生产不易,你辛苦了那么久,疼了那么久,我只是让人打了一根簪子,怎么能比得上你对我的好呢?”
于沉月听了他的话渐渐停止了抽泣,严深抚摸着他的脸,帮他拭去泪痕,再牵起对方的左手,亲吻着那枚指环,“我爱你。”
“阿深,我离不开你了,对不对?”于沉月主动伸出双臂环上对方的脖颈,又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严深的后背上,“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和霁儿……我好怕,怕你会回到你以前的那个世界,留下我和孩子……那我……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严深抱紧了怀里的人,一字一句地安慰道,“不会,永远都不会,我会陪你和孩子一辈子。”
“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于承风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叫他过来是为了一桩成年旧事,难怪金珠他们都不在旁边伺候着,“当年先皇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年轻气盛,沈家自然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说到这里他抬起头,闭上眼回忆起当年宫里人人自危的场面,鼻腔里仿佛还能闻到那可怖的血腥味。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于沉月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留有活口?”要是留下活口,那查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活口?”于承风不知道沈茜还活着,他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杀害皇后是多大的罪,皇上诛了沈家九族,若不是先皇后在临终之前,求皇上不要大开杀戒,为她失了分寸,不要说皇后宫里伺候的宫女嬷嬷,就连当年的那群太医,怕是一个也活不了,要不然现在的太医院院令不可能还姓薛。”
“原来薛太医当年在场。”于沉月计上心来,或许可以从薛太医那里再知道些事,不过他不打算麻烦薛苓,他们父子关系不算融洽,他不想再让对方为了他和严深的事情烦恼,或许过几日他可以找个理由让薛太医来一趟王府,自己亲自去问。
于承风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作为父亲,他自然希望孩子事事如愿,但还是有必要多提醒两句,于是接着说道,“其实,我作为太傅,虽经常出入宫中,但后宫的秘辛所知甚少,大部分的事,你问其他人也一样可以得知,若真想知道些什么旁人所不了解的,不如想办法去问贵妃娘娘,不过……还是别问的好,沈茜是沈家的养女,皇上都没有放过沈家,可见此事……”
“沈茜是养女?”于沉月第一次听说,原来沈茜不是沈家真正的女儿,怪不得严深说,她当时嘶吼着朝皇上发问,为什么是她入宫,“沈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妃,所以选了当时适龄的沈茜。”
“是,她和你母亲一样,其实京城中很多大家族都会这么做,将贫苦人家的孩子养在家里,一来是彰显他们的慷慨,二来你也明白,从小和家里的孩子一块儿学规矩,学本事,等到有一日需要他们来报答恩情的时候,他们是没办法拒绝的。”
于承风放下茶盏,突然想到什么,用手划了一下茶盖的边沿,“对了,我记得好像就是沈茜入宫的那一年,沈家的小儿子去世,沈家费了心思将他的棺椁送回老家仟州,他们老爷还特地告假,亲自送儿子离开,记得那孩子的刚行过冠礼,可惜,现在想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选择养女入宫。”
“原来如此,多谢爹爹。”于沉月说着从床头的盘子里拿了块糕点,他怀孕那会儿戒了许久,现在又馋了起来,严深一大早就派人去买了不少,于承风这会儿才注意到对方头上的发簪,伸手指了指问道,“新的簪子?看着倒是不俗,王爷给你的?”
于沉月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着手中的糕点,于承风笑着点点头,他是臣,王爷是君,他没资格评判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实话实说,严深他是真的很满意,“真好,你们夫夫和睦,爹爹就放心了。”
等到于承风离开,于沉月立刻叫来了文昌,这次是个苦差,他必须要交待清楚,“文昌,辛苦你帮我跑一趟仟州,去帮忙查查当年,沈家的小儿子被埋在哪里,然后……”
于沉月低声在对方的耳畔吩咐着,文昌一一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会立即出发,“别急,我有个东西给你。”于沉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胭脂盒,交到了文昌的手中,“这里面的东西可以遮盖你手上的胎记,取出一点抹在手腕上,等一会儿干了便好,沾水也不要紧,露不出破绽,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小心为上。”
第86章除夕
正午时分,窗外的阳光映着雪色,屋内的人却还在赖床,这三天京城下了大雪,到了今日清晨才停,昨夜空中还扬着纷乱的雪花,没想到文昌竟然赶了回来,事情正如于沉月所想的那样,沈家的情况确实比看上去要复杂得多,对方不辞辛苦,又恰逢除夕,严深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些日子未见,一定思念彼此,索性给他们放了长假,许诺他们初五之后再回王府,这几日也可陪在父母身边尽孝。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于沉月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被对方熟悉的温度包裹着,心中升起一阵暖意,他侧过身子,将头靠向抱着自己的严深,二人对视的目光越发炽热,两道身影在厚重的被子下面纠缠起来,对方的手逐渐从腰侧的缝隙中溜进他的里衣,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发麻,几乎动弹不得。
他们已经将近七个月没有行房了。霁儿出生前的一个多月,加之他生产后到现在的五个月,他们都在克制着自己,对方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于沉月明显可以感觉到严深清晨的躁动,但他的吻依旧是那么温柔,就在他以为对方会继续的时候,严深抬起了头,喘着粗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行,还不行……”
他一边呢喃着一边坐起身,于沉月眼睁睁地看着严深远离自己,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好几杯冷水,“今日是除夕,等会儿沐浴更衣后还要进宫,我们还是别耽误时辰的好。”
这样的说辞,于沉月不是不明白,他将身子往前挪了挪,严深将变冷的双手放在炭火上去了寒气才重新抱住了对方,“对不起,明明薛苓叮嘱过,半年内最好不要……我刚才冲动了……”
“阿深,不是你的错,刚起床确实会控制不住……”于沉月主动跨坐在对方的身上,双手学着严深以前的模样抚上对方的身体,“我帮你……好不好?”
“帮?现在?等等……月儿!”严深一把将慢慢低下头的于沉月拽了下来,对方脸上那副坚定的样子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别,月儿,你不会,你不必……乖宝你真的不必做这些……”严深紧紧抱住于沉月,怀里的人是他的宝贝,他才不舍得让对方做这档子事,“到时候嘴里发苦,吃什么都没滋味。”
“可你以前帮过我……”眼前的人不依不饶,但脸上已经红了一片,说话的底气也明显不足,严深哑然失笑,他刮了一下于沉月的鼻尖,接着点了点对方的下唇后吻了上去,“那怎么一样呢,傻瓜,我们两个脾气秉性不同,能接受的程度自然不同。”
他对于沉月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平时再如何的冷静自持,胆大心细,在这方面永远都是纸老虎一个,有时他们起兴致,不管是谁主动,先受不住的永远是月儿,严深每每看到对方快要承受不住但却不愿扫兴,甚至还执意要进行下去的样子,都会格外的疼惜,不管是自己的怀抱,亲吻或者是其他,只要对方需要,他都不会吝啬,给足于沉月这方面的安全感,所以到了最后,于沉月和他也总都是满足的。
事情在两人的拥抱中告一段落,金珠捧着清晨宫里送来的衣裳走了进来,打开之后他们发现,这次比往年的要鲜艳的多,以橙红二色为主,严霁柿红色的小棉衣上更是绣满了如意纹,粉嘟嘟的小脸蛋朝着他们笑,于沉月亲了亲孩子的小脸,难得从盒子里挑了支小巧的团云金簪搭配,严深看着他们二人的模样欢喜的不行,要不是乳母在侧,肯定要好好地腻歪一阵。
宫中的宴会和往常一样,歌舞器乐助兴,北麟帝和太后惯例说些祝福的话,只是今年孩童的欢笑声更多了些,太后看着几个孩子欢喜,非要留他们在宫里过夜,就连最小的严霁也想一并留下,严深和于沉月对此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太后那儿什么都是最好的。
从宫里回来,按说应该直接回府,可于沉月觉出一丝怪异,平日早该到了,怎么现在马车还在往前行驶?他掀开帘子,发现他们变了路线,这条街他再熟悉不过,他走了二十几年,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是通往于府的路。
“阿深,我们……我们是要去爹爹那儿吗?”严深笑而不语,但对方脸上的神色已经给出了答案,于府的大门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于云兴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从温暖的屋内出来,“哥哥,王爷,爹爹估摸着你们快到了,让我出来等你们,没想到果真如此。”
“如何?我的月儿可还吃得下第二顿年夜饭?”严深将于沉月抱下马车,在门口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顺带着揉了一把肚子,“反正除夕要熬过子时,以后每年我们都这样安排?别担心,我们那儿好多人家都是这样的,稀松平常之事,习惯就好。”
于沉月不懂严深他们那里的规矩,但他知道,对方一直在为自己破例,他看了一眼已经往屋子方向走去的于云兴,假装帮严深拢起大氅,实则偷偷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夫君。”
于承风准备的菜大都比宫里的合于沉月的胃口,所以即使用过晚膳,于沉月也吃了不少,幸好府里准备了消食的山楂水,望着撤去饭菜的桌子,于沉月提议大家一起玩几局叶子戏。
于云兴以前跟着玉华楼里的哥儿学过这个,于承风和于沉月以前过年常玩,只有严深是初次尝试,更别提他是女婿,自然想着多让一让他们,结果不仅一直连输,而且还被于沉月按照他们于府的规矩,亲自用笔墨在脸上画满了圈圈。
“没想到你的叶子戏打得这么差。”牌局结束,于沉月牵着严深的手回到自己的房中,在热水中打湿帕子,帮着对方擦去脸上的墨迹,“不仅输光了银子,还变成了花猫。”
“是你们一家子厉害,我唯有甘拜下风。”帕子带着潮湿的水汽混合着淡淡的墨香,严深趁他专心的时候将脸凑了过去,将自己脸上的沾着水的墨痕蹭到了对方光滑整洁的双颊上,“话说夫夫同心,月儿又岂能不与为夫同乐?”
“阿深,别闹。”于沉月连忙用手去挡,可他哪里躲得掉,严深直接将他抱上桌,他们就这样蹭着彼此打闹起来,最后还是于沉月先一步制止了他,重新举起了帕子,“爹爹和云兴还在外面等我们放烟花,别让他们等太久。”
等他们收拾干净出了门,发现莫啸成居然不请自来,他手里拿着烟花,用烛火点燃后交到于云兴的手中,明明自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却还特地嘱咐对方小心些,二人虽明面上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手中的烟花却慢慢地靠在了一起,于承风没好气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哼了一声,大过年的,对方又走得正门,还提了礼物,他没办法把人赶出去,只能在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严深和于沉月看着这幅有些啼笑皆非的画面,心想莫啸成要走的路,似乎还很长很长。
“岳父,今晚辛苦了,初二我和月儿带着孩子再来看您。”严深扶着于沉月上了马车,还定下了初二再来的约定,于承风自是高兴,目送他们离开后,转头看向还站在于云兴旁边的莫啸成,“你也该走了,太晚了回去不好。”
“好的,于伯父。”莫啸成不舍地看了一眼于云兴,接着有些忐忑地向于承风问道,“伯父,我初二也有空可以过来,我爹是入赘,他们不需要回娘家,所以……您看……”
“你,不合适吧?”于承风的脸色明显变了,于云兴伸手拽了一下莫啸成的衣袖,对方明白过来,连忙摆手打消了想法,于承风看着对方莫名有些落寞的身影,终于叹了口气,捂着脸指了指院墙,“我是说,你从正门过来不合适,你要是真的有空,又不嫌麻烦……老地方进来就是,但你要是再敢踩坏我的花,我肯定把你赶出去。”
冬日院内怎么会养花,莫啸成明白这是对方开始接纳自己的意思,高兴地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了好几遍明白后才离开,“谢谢爹爹。”于云兴凑到于承风的跟前,乖巧的模样让他说不出重话,于承风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叫我爹爹,便就是我的孩子,那家伙要是敢欺负你,你别怕,告诉我和沉月,我们帮你教训他。”
“怎么了?难道在想沈家的事?”王府内,严深将汤婆子塞到于沉月的脚边,再细心地帮他掖好被子,“明日再想也不迟,已经过了子时,再不睡明日可又要起晚了。”
“不是,我在想霁儿。”于沉月翻了个身,习惯性地躺进严深的怀中,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对方的胸口摩挲,“也不知他今晚睡得是否习惯?”
“我们不是把乳母留在太后那儿了吗,霁儿和你一样坚强勇敢,不会出岔子的。”严深吹灭了床头的烛火,月光在墙上照出他们重叠的影子,“放心,明日一早我就进宫,亲自把孩子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