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随着祭祀官的高呼,北麟帝跪下双膝,向着上天参拜敬香,高台下的众人跟随着他们的君主跪下了身,敬香完毕,北麟帝并未让人搀扶,独自站起身,回到台下,将太监手里捧着的玉器端起,一个人再一次走上高台。
北麟帝再次跪下身子,将手里的玉器高高举过头顶,祭祀官跪着将它们同祭品一样放置在祭台之上,把准备好的酒送到北麟帝的手上,他接过酒杯,将酒洒在天台上,台下陪祭的皇子、群臣,都低着头,随着祭祀官的话,和北麟帝一起三跪九叩,敬献苍天,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最后,北麟帝站起身,看着准备好的祭品全部被送进火炉之中,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被烧成灰烬,意味着这些被神灵带回天上享用,他作为帝王的愿望将会实现。
回去的路上,北麟帝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身边的赵喆说着午后的事宜,突然,寒光乍现,他的身体向后仰去,伸手抓住了飞来的物什,北麟帝摩挲着手里的东西,睁开眼,发现是一支箭。
赵喆看了一眼皇帝手里的东西,又看向帘子上被捅破的洞,一向谨慎的他惊出一身冷汗,大喊道,“有刺客!”本来安静的队伍因为这句话瞬间大乱,北麟帝的马车被侍卫们围在中间,他面带寒意,当着赵喆的面缓缓抬起一只手,“抓人,朕要活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严深下意识伸手拉住身边的于沉月,将人护在身后,文昌和文寿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围了上来,护在马车的左右。
怎么会这样?他忍不住想,自己居然改变了这么多书中的情节?马车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他想掀开帘子,寻找一些线索,但一只箭冲破了防守,直接飞进了车内,插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
严深知道事态越发严重起来,他从身后的箱子里抽出剑,仔细叮嘱着身边的人,“现在我要去父皇那边,月儿,你小心地躲在这里,我让文昌他们上来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
“阿深,别……”于沉月拽住对方的衣袖,他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知道对方是非去不可,自己留不住他,于沉月红着眼眶,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你……你去吧……小心些,不要受伤。”
“你放心。”严深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你忘了?上次给我的平安符,我可是还带在身上的。”
马车外,乱箭纷飞,严深未穿甲胄,提着剑朝北麟帝的马车奔去,严泓也恰好在同一时候赶到,他们掀开门,看见北麟帝端坐在正中,没有丝毫的害怕,脚步躺着一支被掰成两半的箭。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严深和严泓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忘记规矩,严泓见皇帝脸色未变,小心地说道,“五弟和儿臣说,弟妹怀着孩子,不能及时赶来救驾,还望父皇恕罪。”
“无妨,老二老三,坐。”北麟帝让他们同坐,二人不解地面面相觑,北麟帝看着他们的模样,突然轻笑一声,“其实,你们虽然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但也不必太过担心,和老五一样,护住自己的身边人就行,朕还没有无用到需要自己的儿子来舍命相救。”
严深坐在北麟帝的身边,握着剑的手微微发紧,他听见外面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小,很快,一切归于平静。
“皇上,刺客已经抓到。”赵喆隔着帘子说道,“虽然死了两个,但其他的人均已活捉。各宫妃嫔、皇子公主、各位官员,都没有受伤。”
“嗯。”北麟帝发出满意的笑声,眼神飘到身边的两个儿子身上,“听到了?还不回自己的马车?”
于沉月站在外面,看见严深朝他走来,自己心急先一步冲了上去,“阿……王爷,您没事吧?”他想抱住对方,但碍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于沉月摇摇头,严深知道在外有诸多不便,他的眼睛看向身后,发现侍卫们正押着几名刺客经过,想来还是赶紧回自己的马车上最好,之前在府里,严深都是让于沉月先上马车,但按照规矩,其实是王爷为尊,凡事都应该是他为先,他上了马车,弯下腰想伸手把于沉月拉上来,谁知身后其中一名刺客突然暴起,抽出腰间藏好的匕首,朝严深的方向扔了过去。
“不要!”于沉月一只脚刚踏上马车,人还没站稳,看着严深背后飞来的匕首,用尽全力推开了对方,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小腹传来一阵巨痛,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直接摔了下去。
第49章受伤
好疼。
于沉月眼前的景象越发的模糊,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淌出来,他的手不自主地动了两下,耳边传来严深的呼喊,对方抱着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月儿,月儿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我……没……没事……”困意袭来,于沉月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能好好地睡一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他现在好想摸一下严深的脸,可刚伸出手,就被对方死死地攥住,“你在……抖……”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严深的恐惧,“别……怕……”
“傻瓜,为什么……”严深移开视线,不愿去看那把插在对方小腹上的匕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怀里的人,“我不怕,太医马上就会为你医治,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沉月!”吕琳琅不顾形象地冲了过来,哭着跪在地上,严泓蹲下身搂住她的肩膀,才能稳住对方的身形,“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怎么会……”
“没……你别……”于沉月看着自己的好友哭得梨花带雨,想试图扯出一个笑容让对方放心,结果身子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就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别哭……”
“二哥二嫂。”严烁带着薛太医赶来,韩秋殊怀着孩子看不得血,他劝了好久才阻止对方擅自跑来,“此处离城不远,父皇已经下旨宫里剩下的太医全部赶去王府,他让你们立刻回去。”
“王爷。”薛太医提着药箱跪在严深的面前,简单观察了一下于沉月的伤势,“微臣还请王爷先将王妃抱上马车,尽快回王府医治,把匕首拔出来要紧。”
严深朝身边的人点点头,将于沉月平稳地放在马车上,薛太医立刻拿出药粉进行止血,并仔细检查了一番对方小腹上的伤口,严深按照对方的吩咐,将马车上所有的软垫和衣服都拿了出来,围在于沉月的身边,他握着对方的手,虽然嘴上说着鼓励的话,但看着于沉月惨白的脸,他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
快马加鞭到了王府门口,几位太医早就等在那里,金珠和善荣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严深抱着于沉月下来的时候,和严深一样,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的两个人顿时慌了手脚。
“王爷,公子怎么了?公子你别吓金珠……”金珠跪在床边,看到于沉月身上还插着匕首,差点就要哭得昏死过去,“公子,老爷快回来了,你不能有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今天……”
“傻……你……别哭……”于沉月艰难地从嘴里冒出这几个字,然后用手指在严深的手心划了几下,严深红着双眼让金珠站起身,太医们仔细检查着于沉月的伤口,为首的薛太医谨慎地对严深说道,“王爷,微臣不敢隐瞒,匕首插得有些深,需要先拔出匕首,然后查看伤口,看是否需要缝合。”
“缝合……你是说用针?”严深努力搓着于沉月变得有些冰冷的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里的医术到底能治疗到什么程度,即使是在他那个世界,这也是要做手术,送进手术室的大事,他现在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除了相信眼前的太医,他没有任何选择,“薛太医,我不懂这些,但我相信你们的医术,月儿不能再拖了。”
薛太医从药箱里拿出麻药,化开后交给严深,严深端着碗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将药一点一点地喂进于沉月的嘴里,“别怕,月儿,我在你身边。”
“我……知道……”于沉月的头轻轻侧向对方,麻药起效的很快,薛太医不放心,还将参片放进他的口中,严深看着怀里的人闭上眼,薛太医用双手握住匕首,说道,“王爷,微臣要拔了。”
严深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那把匕首,无声地张了张嘴,他害怕,怕血止不住,怕床上的人即使喝了麻药,也受不住疼,继而再出什么事,但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哑着嗓子说道,“拔吧。”
匕首拔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还是不听使唤地紧缩了一下,看着溅出的血,严深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他那么努力的想让于沉月快乐,不想他像原书里描写的那样,那么悲惨,那么无助,可现在,对方气若游丝地躺在自己面前,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握住对方的手,默默地陪在对方的身边。
“王爷,血虽然有些止不住,但好在没有伤及身体内部,微臣现在要帮王妃缝合伤口,止住他的血……”薛太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从药箱里拿出针线,将针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炙烤,严深看着对方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问道,“薛太医,缝合之后……是不是只要等伤口愈合就行?月儿就会好起来?”
“这……”薛太医拿着针的手顿了一下,看向于沉月的伤口,“王妃的伤口只要细心缝合,调理几日便会好起来。”
“好,这样就好。”严深满脸担忧地看着薛太医缝针,明明不是自己动手,却还是急的满头大汗,薛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院令,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他沉着冷静地完成了缝合,将药粉洒在伤处,紧接着用布裹好,做完这一切,他跪下身朝着还处于紧张之中的严深说道,“王爷,微臣已经帮王妃处理好伤口,之后的几日是关键,微臣恳请王爷能多……”
“一切都听薛太医的。”严深打断了他的话,薛太医带着身边的人退到屋外,在院子里商量之后需要的药方,金珠又一次跪在床边,严深知道金珠陪了于沉月这么久,怕她受不住,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都是我不好,月儿,要是我能多注意一下身后,你就不会……”严深抚摸着于沉月的脸,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再将对方已经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拨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对方醒来。
“阿深……”于沉月呢喃着,严深本就坐在床边,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凑到对方面前,“我在,月儿,我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于沉月缓缓睁开双眼,他看见严深仍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泪水顺着对方泛红的眼眶,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背上,“伤口疼不疼?太医们已经去抓药了,不要担心,你很快就会好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
“伤口还有点疼,但是可以忍受。”于沉月看着严深的脸,以前都是对方帮自己拭泪,如今倒是变了身份,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对方的眼角,然后点了两下对方的鼻尖,“别哭,你这样哭,让旁人笑话,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就想看着你。”
“月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才会让你受伤。”严深抹了两把眼泪,将身子又靠过去一些,仔细地观察着于沉月的神色,“我让厨房熬了清粥,等会儿喝一点,再吃了药,睡一会儿,你现在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