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池艾语气不变,“你不是有工作找裴总,去忙吧,我很快回来。”
“是,”走出去半米,安娜回头问,“池小姐,裴总在书房吗?”
池艾先一顿,紧接着长腿一跨,留下一个离去的气势汹汹的背影:“不知道!”
果然是吵架了。
进门,安娜没急着上二楼,先找陈姨问了几句,可陈姨也说不清楚。上午这两人在书房里还好好的,中午吃饭忽然就一个不搭理一个了——准确来说,是池艾忽然不搭理人了。
裴宁端一年到头没几句话,陈姨习惯了,但池艾一变高冷,偌大的别墅就和当初她不在时没什么两样,处处都让人觉得冷。
“池小姐脾气好,什么事能让她生气?”
安娜瞟了眼二楼,还能为什么?
拿着文件上楼,安娜敲响书房门:“裴总。”
里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进来。”
进门,裴宁端在看报表。
安娜走到桌边,将文件放下,无意扫了眼。
前年的报表。
“裴总,刚才在楼下,我看见池小姐出门了。”
“嗯。”
“……池小姐病好了?”
裴宁端抬起眼。
安娜收敛一笑:“我看池小姐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裴宁端看了眼时间,关上电脑,把安娜送来的文件拿过去,简单翻了两页,随意道:“上午江棋来看过,已经好了。”
“江医生来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安娜皱眉,立马看向她的手,“您还好吗?”
裴宁端波澜不惊道:“我没事,没发作。”
安娜仔细观察着,确认她手上没有新的伤,松松气,之后有些试探地问:“那江医生今天是特地为池小姐才过来的?”
裴宁端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
安娜笑笑:“前两天您不在家也是江医生亲自照顾的池小姐,看来她和池小姐私下关系不错。”
裴宁端翻页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安娜见好就收,看见桌上散乱地放着一本黑封书,她想过去帮忙整理回书架,刚一动,裴宁端道:“安娜。”
安娜回首:“您说。”
裴宁端看向桌侧摆放的诗集:“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一下子,书房变得好安静。
在那几乎死过去的几秒里,两人间的气氛简直可以说是诡异。
安娜回神,缓缓摸了下胳膊,起鸡皮疙瘩了。
她谨慎揣摩着:“您是想问我的感情经历?”
裴宁端目光还在那诗集上:“喜欢是什么?”
“……”
这问题不该问安娜,她一个外国人,就算读书时谈过恋爱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很难设身处地地了解中文里的“喜欢”二字有多重的含义,裴宁端真是高估她了,她只是个办事利落的秘书而已。
安娜绞尽脑汁地回忆她学过的那些中文,“大概,是心心念念,情不自禁,随心所向?”
三个成语,已然是她全部的理解,说了好似没说。
裴宁端眼神凝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漫长过后,她移开视线,“去C市的机票订了吗?”
安娜一秒切换到工作模式:“一个小时前就订了,电子票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
嗡嗡。
阮聆发来两张图片,是去周末去C市的机票。
机票阮聆只订了去的一趟,还没订返程,发消息来问池艾拍摄结束要不要在当地旅游玩几天,毕竟她还在休假期里。
海边风大,吹得额发乱飞,池艾在沙滩上坐着,她拎着易拉罐,眯起眼睛在屏幕上扫了两遍,戳着指尖回了个“好”字。
就当去散散心了。
列表里没别的消息,池艾把手机丢到一边。
脚边躺着好几个空易拉罐,没多久,她把手里的也闷了个干净。
小会儿,池艾低头闻了闻,明明呼吸都是酒气,脑袋却还是清醒得过分。
气又气不过,喝又喝不醉,连撒酒疯都找不到借口……她忍不住,瞅了眼四下无人,对着黑夜里的大海说裴宁端的坏话:“不知变通不近人情无情无义连哄人都不会真是个冰棱子……”
夜海以凶狠的潮声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