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在沙发上时这小孩还在呜呜地哭,嘴里乱七八糟地说“对不起”。
电话里沈甯叹气,说这段日子裴知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今天早上她本来是想进房间安慰安慰,没想到裴知一听说裴陆常晚年要在病床上度过,一句话没说蒙头就跑了,一整天都没回去。
“宁端,劳你劝劝她,裴知最听你的话……”
挂断电话,裴宁端回到客厅,就见池艾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
“什么?”
“给裴小姐准备的,”池艾到茶几边将杯子放下,“蜂蜜水,解解酒,否则她半夜醒来得难受。”
陈姨已经歇了,池艾没吵醒她,自己拿了解酒片扶着裴知服下。
裴宁端注意到药片是她回楼上房间拿的,提了一嘴,池艾就露出一半机智一半得意的神情,说自己醉酒经验丰富,习惯性备着解酒药,果然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裴宁端看了眼还在哼哼唧唧说胡话的裴知,等池艾拿了张薄毯过来,她到另一侧的沙发边坐下,“你经常喝醉?”
“也不算经常,”池艾弯腰,给裴知披上,边回忆边说,“就毕业前后那两年比较多,那时候有点傻别人说什么都信,所以经常被忽悠,后来就慢慢长记性多了点心眼儿……”
她的酒量也是那几年积累出来的,当然,这过程很难用一句话带过。
池艾本身对酒精并不感兴趣,大多场合都是出于工作应酬,酒桌上的人发起疯来没轻没重,闹得最严重时她还进过医院,但现在回想那场面有点恶心,还是不告诉裴宁端为好。
沙发上的裴知哼了声,眉头皱了皱。
池艾以为她要醒,正打算弯腰去扶,一边的裴宁端忽然站起来,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拉开。
醉梦中的裴知睁开眼,一把捂住嘴,翻身坐起来。
裴宁端淡定道:“左边。”
裴知得令一扭头,紧捂住嘴巴,朝着客厅左侧的洗手间就冲了过去。
“……”池艾睁着双大眼:“不用去看看吗?”
裴宁端看向她的手腕:“不用,吐完她自己会回来。”
……敢情还有自动寻路功能。
池艾回头,看见裴宁端视线朝下,便也跟着低头,这才发现手腕上那一圈掐痕竟然愈发醒目了。
“庆功宴上弄的?”裴宁端松开手问。
池艾犹豫地点了下头。
“齐炎?”
“你还记住他的名字了。”池艾冷幽默。
裴宁端对她的幽默反应不大。
池艾回头又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想了想,抬起手腕,说:“我也不是白挨这一下的……”齐炎这不是马上就要完蛋了。
这话说得讨好,裴宁端神色有所松动,目光略低下去,“如果我今晚没去呢?”
“那不还有傅总在吗,”池艾挑眉,“邀请函是傅总给的,我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交代。”
她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拎着酒瓶子往齐炎脑袋上招呼,总之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她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就算没有裴宁端也能全身而退。
但这么说想必会叫裴宁端不高兴,池艾揉揉腕,思索片刻,抬眼定定地说:“但今晚在包厢看见你,我很开心。”
也觉得压在身上无形的压力一下子消散了。
懒惰是人之本性,如果可以,池艾也不想时刻算计耍心机,裴宁端的出现好比阴天里的一束阳光,让她知道即便自己淋着雨也还有转晴的可能。
“砰!”一声,洗手间方向传来响亮的动静,还有人的痛呼。
池艾觑了裴宁端一眼,连忙过去。
裴知在洗手间吐完回来,一个不小心撞过廊的门上去了,池艾赶到时她正颠三倒四地趴在一边的柜台上喊头晕。
“裴小姐,还好吗?”
吐完裴知好受多了,睁眼看见池艾,眼神迷茫地在她脸上找着:“小姑,你整容了?”
池艾:……
裴宁端也从客厅走过来。
裴知抬头看见,缩了下脖子,差点没站稳。
池艾及时伸手,搭着她的腰,扶了她一把。
裴知:“小、小姑。”
裴宁端从她腰上扫过,“醒了?”
裴知捣头,这么一晃脑袋,她又有点晕,忙抓住扶着她的池艾的胳膊站稳。
裴宁端眯了下眼,口吻冷淡:“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知瞅了池艾一眼:“晚上。”
她撒了谎,其实傍晚她就把车停到了别墅外,之所以逗留在外没进来,是怕撞上什么不该撞见的人。
池艾察觉到裴知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神色不动,微笑着说:“我准备的解酒茶,在茶几上,裴小姐喝下去会舒服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