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雨肩膀被极小幅度地撞了撞,稍稍偏头,听?到喻斯源在耳边说:“两个?千年的聊斋斗法,把你这个?敲钟的和尚快愁死了。”
就知道这个?小混球没什么好话,于是回撞了撞肩膀。
他们吃完饭,下午就在沙发边聊着,秦凝雨也不知道容以?莲今天怎么转了性,唠兴大发,于是拉着喻斯源这个?人形幌子,就往沙发角落边挤着坐。
另一边谢迟宴朝着丈母娘敬了盏茶,修长指骨托着茶盏,金骏眉顶级品种,汤色红艳,碗壁和茶汤相触漾开一层淡淡的金圈。
容以?莲目光触及温热茶水,她是书香门第落魄出身,骨子里难免有点清贵做派,这年头懂礼的小辈不多?了,只不过这半日不到的相处,足以?见得男人出自高?门大户的沉稳气度,态度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心下早已暗含几分?赞许之意。
她这个?女儿?的性子她是再了解不过的,瞧着温柔听?话懂事,其实比谁都?有自己的想法,性子是一顶一的倔和犟,不撞南墙不会罢休,俗道彩云易散,过刚易折,女儿?出门在外有自己的追求,身旁有这样年长数岁的男人爱着护着,倒是件再安心不过的事情。
只是想是这般想,却迟迟一时没有接过这盏茶,心里似有犹疑、不舍、欣慰等复杂情绪,一时上涌过心头,就好像她接过这盏敬茶,就要从此放开女儿?的手。
“伯母别担心。”谢迟宴薄唇轻启,“无论如何,姜姜都?是你的女儿?。”
让一个?小辈放言宽慰自己,这倒叫容以?莲再说不出些什么了,接过茶盏,便?是认了这门亲事、这个?女婿。
“迟宴,庭院月季看得正好,陪我出去看看吧。”
秦凝雨也拉起喻斯源,起身,亦步亦趋地打算跟着一起去。
“斯源去厨房打下手。”容以?莲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凝雨留着看家?。”
这话一出,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喻斯源低声提醒:“姐姐,你最好好好听?老妈的话,在这等着,你热搜败露那事还没完呢,这会老妈不记得找你算账,等跟你那位聊完,有得你头疼的。”
只是说完,也没见秦凝雨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慢吞吞坐回到沙发上,轻轻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喻斯源不紧不慢地坐回去,坐臂随意撑在靠垫上:“姐姐,您见过哪家?女婿见丈母娘能?一帆风顺的?算我求您,别叹气了,财运都?要叹没了。”
秦凝雨偏头,直直瞥着他。
被这道温温柔柔的目光一看,喻斯源向来吃软不吃硬,心想这个?认真的小迷信,难得顺从地“呸呸呸”了声,才说:“行,大喜的日子里,我不乌鸦嘴。”
喻斯源顺从不了两秒,又故意逗她:“不过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到底是
不是个?老公宝女?”
秦凝雨:“……”
今天她不让这个?小混球知道她的厉害,她就不该姓秦。
喻建从厨房里注备好水果拼盘,出来的时候,正看着他一向温温柔柔的继女,拿着一个?抱枕打着自家?便?宜儿?子。
“喻斯源,别欺负你姐!”
被打的喻斯源:“……”真倒反天罡了。
“爸,你看清楚,被打的是我。”喻斯源揪着眉头,一把抢过袭击自己的抱枕,狠狠抱进怀里,故意一脸的吃痛,“姐姐你真的好暴力,你真的不会在家?里家?暴姐夫吗?”
然后?后?脑勺被自家?老爸狠狠削了下。
喻建笑?骂道:“臭小子别乱胡说。”
又朝着秦凝雨和颜悦色道:“凝雨,来,吃点水果。”
秦凝雨笑?道:“谢谢喻叔。”
“嘁——”小混球在旁边不爽地轻嗤。
晚些时候,谢迟宴陪喻建下了会棋,秦凝雨和喻斯源被容以?莲征用包饺子。
包了会,秦凝雨去给隔壁林奶奶送了些饺子,被打趣了几句,匆匆回来,发现喻建拎着一大袋的甜品回来,都?是挑着最贵、她的口味来的。
秦凝雨跟喻建一起走进庭院,她看得出来喻建有话想对她说,放缓脚步。
“其实。”喻建犹豫了几秒才说,“本来你们母女的事,我不该多?掺和,可你也知道,你妈妈这人脾气爆,也最嘴硬心软,她有时候在气头上说的话,事后?每次都?后?悔,可又放不下面子低头,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你妈妈因为这个?事突然晕倒,她要强,也怕你们担心,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跟你和斯源打电话。”
“凝雨,你也不要太担心,这次她肯松口进门,就是衷心祝福你这段婚姻。”
“喻叔。”很多?事秦凝雨心里都?明白,由衷诚恳地说,“其实我一直挺感激您的,我不常在身边,一直很感谢您能?把妈照顾得这么好。”
喻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凝雨,你是个?好孩子,没事常回来坐坐,带上你丈夫一起,多?来看看你妈,她心里肯定高?——”
中年男人话语一顿,看到门口直直站着的身影,笑?容敛了敛:“那我先进门了,你们母女俩这么久没见,好好多?聊会。”
说完落荒而逃,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妻奴模样。
突然其来的独处,秦凝雨没开口,容以?莲也没挪步,她们心知肚明着,都?有话要对彼此说,可话到心头,却无声漫延出沉默。
过后?,容以?莲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上次跟你打电话后?,其实你喻叔劝过我好几回,我也想明白了,你和斯源也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