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国使团喝了酒,当晚睡得尤其香。
第二日起床都起晚了,太阳高挂才招呼小吏上早饭。
只有正使韩道治惦记着差事早起,却被皇甫雄笑他:“盛国人肯定会拖几日,他们一向喜欢在这种没用的地方计较。”
韩道治小声道:“他们的确惯会拖延。往年就算了,今年国内都在等粮草。即便拿够银子,寻人买粮也要耗时间,不能让他们拖太久。”
皇甫雄:“明日要还没消息,我们就一起去鸿胪寺。反正这回的钱,他们想给最好,不想给也得给。”
韩道治看看他,却是说:“不过,昨日他们提到可以直接给粮食。要是这个条件,下官觉得……”
皇甫雄强硬打断道:“钱才是紧要的,有了钱还愁买不到粮吗!”
韩道治凝视他片刻,见他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只得不再多提。
图国人早饭吃得晚,又惦记着下午能吃上肉,众人一商量,干脆出去逛逛。中午就不吃饭了,到了时辰直接过去买酒肉拿回来。
皇甫雄和皇甫烈要带他们的人出门,韩道治阻止不了,只得仔细叮嘱几句尽量别生事,买酒肉时低调些。皇甫雄应得随意,韩道治也知他们估计听不进去,只尽到自己的责任便罢。
那一群人出了门,剩下的人也都看着韩道治。这些人多数不是第一次来,但来到繁华之地谁又不想多逛逛,给家里人买点好东西,或是自己捎些好东西回图国赚一笔。
往年这种采购活动,都是在两国交涉完,等待大盛筹装岁币的时候进行。但现在,韩道治看人心都散了,不好硬拦着,也就放众人出了门。
众人一阵欢呼,立刻商量起去哪些地方逛,路线怎么走合适。
孙奇超头一回来大盛,只在旁静静听同僚们商量,又见韩道治像是要回屋,便问:“韩侍郎,你不去吗?”
韩道治摇下头:“总得有人留下,万一盛国有人来寻呢。外面人多,你头一回来,要跟紧大家,别走散了。若是看见想买的,记得问问咱们的人什么价,别被坑了银子。”
孙奇超老实点头:“好,多谢侍郎提醒,下官会小心。”
韩道治独自在屋里安静地看书,中午要了一碗饭和两碟小菜。
下午,院里突然响起喧哗声。
韩道治出屋一看,先前分两拨出去的人,却是合在一块回来了。依旧是有六人捧着大水壶,还有好些人背着大竹筐,能看到筐里面上装着炭条等用具。
众人将竹筐放下往外拿东西,有四只竹筐里掏出了大大的油纸包。又有人把每间屋里的矮案几都抬到院中,也有人开始架烤肉的架子。
买回来的是宰杀好的两只乳猪和两头羊羔,图国人吃烤肉习惯整只烤,也没先切,直接串起来架到炭火上,开始刷油抹盐。
韩道治寻地坐了,问皇甫雄:“柱国将军明日还要去买酒肉吗?”
皇甫雄啧下舌:“买不到了。那小子说外头送酒肉的地方收到风声,已经被官府留意到,今日是最后一回。”
皇甫烈接道:“我看他就是骗我们,盛国人惯会使诈。反正想吃就再去找,说不定还能买着。”
却有人叹气:“那人家要铁了心不卖,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真闯进去抢。”
又有人说:“赶紧拿到银子回家,才能吃喝得痛快。”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点起火烤上肉,一边还拿碗分酒喝。
没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把小吏引来了。
小吏大惊:“各位贵客!你们这……”
皇甫雄直接冲他扔了块银锭:“够买你闭嘴了吧。”
小吏接下银子仔细看看,确定是能用的,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说:“各位贵客,小人能当没见着,但馆驿里也不是只有小人一个。若是日日都这样……”
皇甫烈道:“行了,就今日而已。去帮我们拿些碟子来,上午光记得留碗喝酒了,忘了碟子。”
小吏听话地跑去抱来一叠碟子,退出去时还帮众人仔细关好院门。
图国众人继续烤肉喝酒。
皇甫雄早盯好了想吃的部位,一见烤好,就让人切下一大块装碟子里,自己抽出腰间小刀,片着肉吃。
韩道治也跟着吃喝了一点,一边听下属们聊刚才在京里逛得如何。
听到他们说想买的东西不一样,出门就分成了几队走。孙奇超选了一队跟,结果中途曾一度因为顾着四下看而掉队。
韩道治不由得看看孙奇超:“出门前我还提醒你了。”
孙奇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下官太大意。”
旁边就有人笑道:“侍郎也太操心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便是真走散,自己也能问着路回来。”
韩道治淡淡应一声,抬碗喝酒。
一顿酒肉,图国人终于感觉肚子里有了货,嘻嘻哈哈地回屋休息。
韩道治看没惹出什么事,总算放下心,如常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