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钰见她终于舍得下马,收了弓箭,翻身下马,盛怒之下情不自禁地朝她扬起一个巴掌。
掌风最后没有落下去,悬停在她左脸的一指距离。
她的身体,没有下意识地去躲去挡去做任何需要保护自己的举动,甚至直到他的手掌停住的下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要做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眶霎时溢满泪水。
悬停的手落下抓住她的左上臂,他气愤地开口:“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我同意放你出去玩,不是让你用来背叛我的!”
她突然笑起来。
蓦地想起以前还在醉花楼的时候,林妈妈为了让底下的姑娘听话接客,先是十分宽容地说“不接客也没事儿,就是银钱少一些”,然后每晚吩咐打手对其痛打一顿。
下手时也很有讲究,用被子裹在姑娘的身上,只会痛,不会留痕。
不出几晚,再不听话的姑娘,都听话了。
再对比谢庭钰近日作为,与昔日林妈妈所为——最后结果都一样。
棠惊雨深吸一口气,清寒的冷意穿胸透肺,湿透的双眼充满怒意地回看谢庭钰:“背叛你怎么了?我一点儿都不稀罕你的谢府。我这棵野草,本就属于天地。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我早该清楚,你的想法从来就没有变过。既然如此,我还放你出来干什么。”他突然靠近她,脸颊压着她的半边脸,恶狠狠地说,“我就应该把你关在暗室里,天天*。*到你一看到我就不敢动,还要张开腿央求我的疼爱。最好*烂*坏,让你只能躺在床上,哪儿也不去了。”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几乎要吻住她的唇,继续说:“之后,你只能日夜念着我的名字,乞求我能给你一点怜爱,给你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浓烈而炙烧的缠吻。
爱与占有,模糊不清。
恨与不甘,交织不明。
在她快要失去呼吸时,他才大发慈悲地放开她,在她耳边哂笑一声:“软骨头。抖得跟个筛子一样,方才的气势哪里去了?”
棠惊雨相信,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因此哪怕此刻在心里已经将他咒到要即刻打落地狱十八层,面上仍软着语气说:“玄之……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嘁——果然啊,这招对你最有用。”
他的眼神变了,将她拖到丛林掩映的深处……
正是:鬓发纷落宽衣处,惊涛骇浪云雨时。
到底是抽空下山,不能肆意妄为,不过一回便结束了。
谢庭钰攥着棠惊雨走出来,打算将她带回行宫,不再让她出门。
棠惊雨双腿酸软地跟在他身后,牵住自己先前骑着的那匹马,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要还马。”
“还什么马。”他立刻皱起眉,“刚才*你还不够狠,还有力气动歪心思是不是?”
她浑身颤抖地贴着那匹黑马,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他:“这匹马不是我的。”
谢庭钰皱眉更深,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是——”话到嘴边,通通化成滚滚落下的热泪。
一刻钟前,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钟声——比赛结束的钟声。
很多很多无法言明的苦楚与委屈,在这一刻通通涌入心口。
“不许哭!”谢庭钰硬着脾气说道,“别指望我会心软可怜你。”
他这话音一落,就听纷沓的马蹄声渐行渐近,是莲生与霜夜的声音,在找棠惊雨。
他们很快看到站在一起的棠惊雨和谢庭钰。
莲生连忙下马,在谢庭钰还没来得及问责前,先行开口:“谢天谢地。有主人在姑娘身边。起初看到第一名的不是姑娘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不是出事了。我就说凭姑娘的骑术,怎么可能输给那个翰林院出来的公子。”
霜夜随之接话:“是啊。比赛都结束了,姑娘还没有出现,我们就赶紧找出来了。”
“什么……比赛?”谢庭钰仿佛被人从身后重重敲击脑袋一般,恍然空白地立在那里。
是他先入为主,一叶障目。一开始,就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莲生:“嗯。策马比赛。头奖是一整块上好的鹿肉。”
谢庭钰满眼后悔地看向贴着黑马捂脸痛哭的棠惊雨。
他伸手,要去擦她脸上的泪水,被她抬手打掉。
又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哈——我说是哪家的姑娘敢跟我如此夸下海口,要跟我争头奖。”跟着莲生和霜夜骑马追过来的苏崇文扯紧缰绳,停在四人面前。
“原来是少卿大人的人,怪不得敢跟我赌黄金百两。”苏崇文翻身下马,“看来少卿大人也没有倾囊相授嘛,比赛都结束了她还停在这儿。”
话音一落,苏崇文就发现谢庭钰身后的棠惊雨正掩面哭得不成样子,大方道:“不就是一场赛马嘛。这还是那老板为了让人买他们家的马,才特地立下规矩说只能骑他们家的马。骑不惯很正常嘛。”
她哭得更厉害了。
苏崇文又说:“要不,那鹿肉我让给你?那一百两你也不用出了。本来我就是图个乐儿。”
谢庭钰已知自己大错特错,只是此时有外人在旁,他维持表面的平静对苏崇文说:“既然说好的,输了就是输了。明日我会叫人将这一百两送到苏翰林的房里。”
苏崇文的目光越过谢庭钰,直直落在哭个不停的棠惊雨身上。
谢庭钰脚步挪到,将她牢牢挡在身后,然后对苏崇文冷声道:“苏翰林还有什么事吗?”
苏崇文:“听闻少卿大人在朝中可是备受同僚敬佩,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女人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