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
蔺青时用教鞭拍了拍盛敛的手背,不轻不重瞪了他一眼,唤回盛敛出走的魂。
他知道盛敛不爱学习,但是没料到——蔺青时现在怀疑,盛敛有多动症或者注意力缺陷之类的,怎么会说不了两句就走神呢?
事实上,盛敛很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个高度,很多关窍一点就通,不得不说,比起二大爷,盛敛是个更机灵的学生,可……
蔺青时扶额。
明明刚提醒过了,紧接着讲了两句,盛敛的眼神又飘忽起来了。
这下教鞭就不是落在手背上,而是轻轻拍在脸上。
盛敛皮糙肉厚,不觉得疼,只觉得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
蔺青时睨着他眉心微皱,手里的教鞭抵着他的脸,这副模样……盛敛飘忽的眼神立刻直了。
好在蔺青时看不懂他的眼神。
上了半个小时的课,提醒盛敛十来次,蔺青时深吸口气,索性扔了手里的教鞭。
“你不喜欢,不用逼着自己学。”他垂眸,收拾起散落的书本。
这话是真心的,盛敛不必强迫自己,他此前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些乐趣才执意要出门,现在冷静下来,便明白这事儿是他任性了。
盛敛说得对,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每天出门。
想到这里,蔺青时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
明明之前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现在就忍不了呢。
都是因为盛敛……比起爷爷,盛敛大多数时候会为他的任性买单,会想尽办法满足他的要求,蔺青时反思了一下。
盛敛这么尽心尽力是应该的,这一部分不用反思。
只是自己的身体总归要多加注意。
蔺青时轻轻叹了口气。
“青时?”盛敛看蔺青时垂眸,紧张兮兮地凑上来。
像一只大狗,盛敛在蔺青时身边绕圈圈,蹭来蹭去,企图让蔺青时理理他。
“别生气青时,我真的是发自内心想学的!我发誓!”盛敛可怜兮兮举起一只手,“我保证,接下来我真的不会走神了,你讲得特别好,真的,我可喜欢听了,继续讲嘛~”
他真的不是故意走神的,只是、只是那些字,从蔺青时嘴里吐出来,一个个排着队在他眼前飘啊飘,他听一会儿就晕乎了。
而且,蔺青时的声音太好听了,清润的声音像溪流,抚过他耳畔,心神一放松,更是跑到哪儿去都不晓得。
盛敛赖赖唧唧:“青时?青时——青时~”
蔺青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被他磨得没脾气。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块大号的黏糕,推也推不开,蔺青时伸手去推他,反倒会被这不要脸的捉住手,亲昵地捧在嘴边啄吻,一边亲,还要一边黏黏糊糊地喊他的名字。
蔺青时深吸一口气,依然压不住上涌的血气,两颊粉红一片。
他被缠得受不了。
“你离我远点……好了好了,反正规则讲完了,先下一盘,作为随堂小测。”
盛敛见蔺青时终于搭理自己了,可惜地放开手,依依不舍地坐在了蔺青时对面。
理所当然的,蔺青时杀了他个片甲不留。
盛敛虽然刚才一直走神,现在却态度非常认真,摩挲着下巴,每一颗棋都下得慎之又慎。
这让蔺青时缓和了表情。
而且,蔺青时发现,盛敛竟然意外的下得还不错。
并非出于技巧,而是盛敛此人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他下意识知道怎么下对自己最有利,真让他说为什么走这一步,他还真说不出来,只会挠着头发说“感觉”。
盛敛的学习能力也很强,会模仿蔺青时的落子,拼凑出一些阵法。
蔺青时恍惚间回想起和盛敛见面之前,似乎对盛敛也是十分欣赏的,一个无比精明的商人,他的决策没有一步出错,才能年纪轻轻便腰缠万贯。
现在……
输了也不恼的盛敛收起棋盘上散落的棋子,收完了就挪到蔺青时旁边,又是倒水又是按摩,殷勤得很。
蔺青时垂眸,眼底掩下一丝笑意。
现在瞧着,演这样的蠢样也能演个十成十,倒是能屈能伸。
肚子里这个孩子像盛敛也好。
蔺青时这样想着,肯定地摸了摸肚子。
——还是像盛敛吧,这样,盛敛大约也会更喜欢你,被留在这里日子也不会难过。
*
蔺青时的日子恢复了枯燥。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医院静养,看看书,或者薅盛敛来下棋,盛敛进步了很多,不需要上课,每盘棋他都能自己学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