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路看着平坦,走起来才知满是碎石;有的路看着陡峭,踏上去反倒踏实。”
小夭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映在茶汤里的影子,模糊又倔强。
“涂山小子昨日来求见,说愿陪你同去小月顶,”
老西炎王继续道,
“他是个妥帖人,能护你安稳。”
涂山璟的好,小夭怎会不懂。
他会记得小夭随口一提的每件小事,会在她蹙眉时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舒心展颜,会把所有锋芒都收起来,只做她身边最温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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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稳这两个字,于小夭而言,从来都像水中月,看着圆满,碰着却只剩冰凉。
就像相柳,他从不会说“安稳”二字,只会在小夭身陷险境时,带着一身戾气从天而降,将她护在身后,眼底的冷光比刀剑更锋利,却让她莫名觉得踏实。
小夭想起相柳上一世最后回望的眼神,冷得像冰,却又烫得能烧穿魂魄。那样的眼神,哪里是断得掉的牵绊,分明是刻进骨血的烙印。
“外爷,”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若一条路通往安稳,却丢了心尖上的人;另一条路满是荆棘,却能守着念想,该选哪条?”
老西炎王沉默了片刻,拐杖又在地上顿了顿,
“心是自己的,疼也是自己的。选让心少疼些的那条,总没错。”
月光移过檐角,在他银白的间流动。小夭忽然想起,这位老人也曾有过惊心动魄的岁月,也曾在江山与情分里做过抉择。他此刻的平静,原是熬过无数个疼痛的夜晚才换来的。
风卷着落叶掠过阶前,出细碎的呜咽。小夭望着老西炎王银白的须在月光里轻颤,忽然轻轻“嗯”了一声,尾音被风扯得有些飘,却清晰地落进两人耳中。
老西炎王的指尖在玉扳指上顿了顿,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随即又沉了下去,只淡淡道,
“想好了?”
“想好了。”
小夭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朝云峰的露太重,确实该换个地方晒晒太阳了。”
她这话像是说给老西炎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掌心的凉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小夭想起辰荣山的草凹岭,想起草凹岭的那片桃花林,甚至想起在草凹岭同相柳一起看过的同一个月亮。
这些念头像散落在水面的浮萍,凑不成完整的形状,却也足以让她把那句“我去”说得更稳些。
老西炎王没再多问,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掌心的温度带着岁月的厚重,
“明日让苗圃收拾妥当,我让人送你过去。”
他起身时,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一步步融进夜色里。那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竟透着几分如释重负的佝偻。
殿里重归寂静,小夭重新望向王宫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璀璨,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金。
她知道,从今往后,那片光里的运筹帷幄、步步为营,都与她隔着辰荣山的云雾了。
就像儿时他承诺去玉山接她,终究是没能抵过世事翻涌。
如今她选了去小月顶,倒像是替当年的自己,给那个哭着承诺的少年一个迟来的应答——不必等了,我自己走了。
指尖划过凉透的茶盏,碧色茶汤里的影子早已模糊。
小夭忽然笑了笑,眼角却沁出些湿意。或许老西炎王说得对,选让心少疼些的路,总没错。
只是不知那片海会不会跟着她去小月顶,不知相柳的影子,在桃花漫山时,会不会淡几分。
风又起了,檐角的铜铃终于再次轻响,一声叠着一声,像在为她送行。
脚步声渐远,殿里又只剩她一人。小夭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空落落的,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带着说不清的疼。
风又起了,卷起几片落叶,撞在栏杆上,出细碎的响。
她望着天边的残月,忽然明白,有些选择从来无关对错,只关舍得。而她舍不得的,或许从来不是某条路,而是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和那个永远留在时光里的人。
茶汤里的茉莉早已沉底,像颗不会芽的种子,埋在她心底那片荒芜的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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