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并不回答,也不在意颈边利剑,只是紧紧搂住了暗云奔霄的头,任鲜血染遍全身。
妖物似有所感,一声声嘶吼:“雁……雁……儿……”
“我在,我在。”女子闭上眼睛,脸上却漾着幸福的笑意,将头贴近那可怖妖物。
“阿余,从今往后我们都会在一起,不分离。”
女子手腕一翻,一柄分水峨眉刺出袖,她伸手摸到妖物颈下一块鳞片处,温柔地探进去,继而狠命一刺——
妖物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震得前来救援的天墉弟子被音波激出老远。襄铃只觉眼前一黑,便软软地晕了过去。
陵越的脸色在水中变得煞白,却敏捷地反手一捞,抓住襄铃软软的身躯,把她拉向怀中。
名唤雁的女子和名为余的妖物紧紧缠绕,毫无生气地沉入水底。
陵越抱起襄铃,竭力一蹬双脚,跃出湖面。避水符适才已然过了有效时辰,他硬生生憋着一口气,甫一出水面便呕了口鲜血。
一行人皆是湿淋淋地上了岸。
陵越顾不得自己,立马检查襄铃的状况。让她吐出了几口水,拿捏了好几下却都没醒。
“怕是要渡气。”陵亚以内力烘干身上衣物,做出了权威性的判断。
陵文捕捉到陵越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自告奋勇:“我来给她渡气。”
刚要弯腰,便被陵越伸手挡住。
陵文好言相劝:“虽是狐妖,但她毕竟救了掌门。”
陵越言辞简单:“你们自去疗伤。我来即可。”
襄铃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榕树下,微风在周身轻绕,榕树叶子不时摇晃着,摩挲着。
她看不清眼前发亮的,是树叶里漏下的细碎阳光,还是那人的眼睛。
那人伏下身来,温热嘴唇带来柔软的触感,一小股清泉般的气体注入自己体内……
襄铃悠然转醒,一双杏核似的眸子定定望了满身水迹的陵越,墨黑长发仍在滴水,束发玉弁
不见踪影,一张脸跟纸似的白。
见她醒来,陵越轻轻拨去她额前乱发,湛亮双眼中似含了深沉的痛。
从来都是他不由分说地保护别人,被别人保护的机会屈指可数,除了师尊和屠苏,便是襄铃。
这个爱逞强爱胡闹,骨子里仍是初到人间时懵懂天真的稚气少女,认真地说要保护他。
在天墉城的时候,她见过藏经阁里的一幅画,画的是岁寒三友。她看了一会儿,竟问掌门,这上面画的是不是他们三个师兄妹。
陵越看了一眼那画,想说我们是人不是木妖,却还是忍住了,只问她此言何意。
襄铃抱着手臂,煞有介事地说:“我听芙蕖说过,屠苏哥哥的师父很爱竹林,还说过屠苏哥哥很像竹子,坚韧不拔,风骨傲然,然而竹子内里脆弱,所以屠苏哥哥那样的性子,也是刚极易折。”
陵越沉默,眼前却浮现出百里屠苏立于竹林之中,静听风吟的样子。
——吾宗雅语世所闻,何可一日无此君。
“芙蕖呢就是梅花了,凌寒独自开,为有暗香来。”她摇晃着脑袋,把诗句读得七拼八凑。
比起荷花,师妹确然更似寒梅。陵越又看了一眼那幅画,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