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知书想了一想,“我放你一马,问个好回答的。”
兰苕眼睛一亮,刚想说“谢谢将军”,就听沈知书慢悠悠开了腔:“请说出你们殿下的三个缺点。”
兰苕:……
姜虞忽然想起沈知书前些日子说的“心情好的时候可多笑笑”,大约是为了宽慰兰苕小朋友,遂努力将唇角勾起来,轻声说:“但说无妨。”
兰苕:……
兰苕感觉今日大约是要死这儿了。她脑瓜子拼命运转,灵光一闪:“太美,太聪明,太善良!”
“你这是缺点么?”沈知书笑道,“我听去怎么是变着法子夸你家殿下?”
“怎么不是了?”兰苕尚想挣扎一下,“殿下太美,便显得旁人庸碌;殿下太聪明,便显得我们笨笨呆呆;殿下太善良,便显得我们阴险狡诈。”
“你这不算。”沈知书说,“看我来给你打个样。”
她俩对话的时候,姜虞就在椅子上端坐。许是灯火太亮,或是殿内太暖,她眼中的淡漠消融了一些,沾染上往日不曾有的笑意。
以至于沈知书撞上姜虞的视线后,恍惚几息,才乍然回神:“殿下可知你的缺点是什么么?”
姜虞摇摇头:“不知。”
沈知书轻轻吸了一口气,说:“你心太软。”
姜虞淡淡盯着她看:“将军这话是何意?”
“太心软,以致爱恨不分明。”沈知书往椅背上靠去,“若是我,碰上那种事,只会恨之入骨。”
茶盏里的叶片闲徐徐沉浮,氤氲出浅淡的水汽。姜虞的眸光从沈知书脸上转到桌台上,不知是在看茶盏,还是在那片雾。
过了会儿,她道:“将军说我么?可将军似乎心更软。”
“嗯?”
“能对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冒险出手相救,即便前因后果一概不知。”姜虞抬起眼,“姜初是我阿姊,我有不恨她的缘由。可是将军你呢?又有什么非救我不可的缘由么”
沈知书哑然失笑,将手一摊:“帮你还帮出错来了?”
“将军没错,我也没错。”姜虞说,“所以这不算我的缺点。我自认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
沈知书摇摇头:“你总妄自菲薄……”
“非妄自菲薄。”姜虞淡声道,“我并不认为冷心冷情是什么不好的词。人活一世,情欲太多只会是牵绊,既然干干净净地来,就不能挂碍满身地走。”
姜虞这几句话说得很慢,四周又静谧无声,就好像韶光陡然暂停。
沈知书静静听着,“嗯”了一声,信口问:“所以冷心冷情的殿下便没有在意的人么?”
“有啊。”姜虞即答。
“除兰苕她们四个外——”
“有的。”姜虞说,“我新交的朋友——”
她说了几个字便停下了,沈知书不由地问追问:“嗯?”
而后她便听见,身侧人一字一顿地报上了名字:
“沈知书啊。”
第41章“不会有心仪之人。”
谢瑾顺了俩烧饼,骑着马往家晃去,边行边想自家闺女。
自己不愿让女儿从武——女儿那走一步咳三咳的身子骨实在也受不住——于是早早请了有名望的夫子上门来教。
偏生闺女脑子也不够聪明,学了六七年了才堪堪能顺下一篇入门的文章,若是现在去参加科举,估摸着乡试上就能被刷下来。
……罢了。谢瑾想。
顺其自然罢。
谢瑾牵着缰绳,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
她没在意,继续前行,肩膀却被拍了一下——
大帝姬骤然出现,赶了上来,驾马同自己并肩而行。后头随行的队伍浩浩汤汤,望不到头。
谢瑾吓了一跳,扯着缰绳住了马,在马背上拱了拱手:“殿下万安。”
“嗐,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大帝姬浓眉大眼,头发高高地束着,面颊两侧仍旧留了两撇刘海,颧骨上微微几点雀斑。
“不敢当,如何能算是一家人呢?”谢瑾避重就轻地换了个话题,“这么晚了,殿下可用过晚膳?随从如此之多,可是刚练了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