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闻言便笑,又悄悄道:“王爷这么聪明,为什么就是不肯认清现实呢……下官哪来的胆子,去抓捕当朝摄政王?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之啊!”
沐羽的心倏地就停顿住了。
他脑中空白了几秒,想叫夏祯,又想起对方早在大半月前就被他叫去给陈扬送葬了,此刻并无半个帮手在侧。想来那人亦是瞧准了这时候,才急不可耐地选择在这会儿对他下手。
闭了闭眼,沐羽长出一口气,微微颔首:“好,孤与你走。”
陆霄喜笑颜开,当即双手一揖:“那,有劳王爷了。”
话罢,陆陆续续而来的官府士兵将沐羽围住,簇拥着他朝前厅走去。
待到了前厅,王妃穿着一身华服,站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手足无措。见沐羽来了,顿时眼圈儿一红,正待叫他,却又瞧见他身旁围着的人。她愣了片刻,秀气的脸上浮起了怒气,柳眉倒竖,气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是大理寺的来抓人,圣旨呢?圣旨在何处?!陆大人便是这么空手无凭的来拿人,构陷忠良,还想诬陷到本朝摄政王身上吗?!”
陆霄叹了口气,似是不太想与她一介女人家争吵。他唤来一小兵,自他手上拿了个匣子,从中取出一封明黄绢帛来。那绢帛上细细绣了云龙纹,有五爪金龙盘桓其上。王妃乍见,眼泪顿时涌出。她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忧心忡忡地望向了沐羽。
沐羽早在陆霄方才与他说那话时,心中便早已有了准备,如今看到这圣旨,只觉得疲累。他按了按隐隐又开始头疼发作的额,对王妃摇摇头,道:“不必担忧,只……去去就回。”
王妃不言。
这话想也知道是骗人的,但是她沉默许久,还是扬了个明艳笑容给他:“那妾身届时可要出府相迎,恭候殿下回府。”
“好。”沐羽一口应下,随后想想,又对她说,“安心。”
王妃点头。
陆霄在旁看着,与沐羽一起出府时,便忍不住道:“王爷与王妃殿下委实伉俪情深,反而是下官显得像个坏人似的了。”
沐羽没接话。
“其实下官也是不愿意的,毕竟王爷功劳实在是有目共睹。”陆霄又道,“只是此事实在是严重,若又是这样轻轻盖过,实在是叫陛下脸上难看呀……”
“够了。”听了此话,沐羽终于瞥了他一眼,如他所愿。只是却说:“得了便宜卖乖,陆霄,勿叫孤瞧不起你。”
“好好好,听王爷的。”陆霄仍旧是笑着的,“说来下官此届考官还是王爷……陛下这一声令下,倒叫下官做了那欺师灭祖之徒了。”
说完,也不等沐羽回复了,独自一人笑嘻嘻走开,兀自消失在了沐羽视野里。
刚好沐羽也想独自静静,更不想和这笑面虎沟通,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他孤身一人坐在马车车厢内,想沐云书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霄说自己的行动皆由沐云书授意,甚至还拿出了圣旨来证明自己此话的信服力,沐羽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毕竟沐云书能百分百交予信任的人并不多,陆霄可以算的上他为数不多可以掌握的人,自是要将此事交陆霄来做。否则以目前朝中错综复杂的局势,他这局还未设下,怕是就要先被泄露出去,引起哗变。
只是什么都好,沐羽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对不起他了,要让他这般下手?
沐府到大理寺的路并不算短,只是在沐羽百思不得其解的过程中而被无限制地拉短了。待他回过神来,却听车厢外传来陆霄的声音,请他出来。
沐羽虽自觉一身光明磊落,可如今对这请君入瓮的架势也是无甚办法,唯一能做的只能挺直了腰杆,不让人瞧不起了他去。他遵着陆霄的声音自马车上走下来,半句废话也无,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陆霄被他这般反客为主的姿势给震了震,瞠口结舌地看了阵,摇摇头跟了上来。
因得沐羽的地位,陆霄也不好像是审罪犯似的问他,况且这本来就是桩栽赃陷害的勾当,更是问的心虚无比。待象征性的询问问完了,陆霄便连珠炮似的丢出了自己的问题来。
他道:“据本官查证,那日刺客是杀掉了真正的舞者,随后易容改扮做了对方,并于腰间腰带里偷偷藏了一柄小巧匕首,伺机行刺。这等凶器本该在他们入宫时便被侍卫们给检查出来,可当日负责检查搜身职务的侍卫队长却莫名地因病告假,令另外一人顶替了他来站岗。而此人……恰巧与掌管宫中禁卫的林大人有旧。”
沐羽静静地看着他,想看他究竟能编出来些什么东西。
“林大人此人,说来可是与王爷有关吧?”陆霄说道,“王爷这几年代陛下管理朝政,可是任免了不少官员,林大人亦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对如此知遇之恩,王爷吩咐一句,想来林大人必将照做。况且若此事事成,林大人便算是有了从龙之功,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就算事败,有您保着,他也顶多是被安个识人不清的帽子,罚个半年俸禄罢了。他又如何不诚惶诚恐的应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