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尘,你是哪来的精怪夺舍?”
江和尘压下眼底慌乱,若无其事地起身:“只是前一段时间伤了头,丢了些记忆罢了。”
江和尘面上看不出端倪,但不论是举止还是习性都与话本大相径庭。
昨夜,他睡得迷糊,不自觉说了句:想回家。
段怀舒收回视线,江和尘不想多说,他也不多问,毕竟打破了这层平衡,江和尘还会留在这吗?
——
今日有些不对劲。
不仅蛮人不见踪影,连热闹的街市也一反常态。
卫青迎面走来,问道:“江兄,身体可有不适?”
江和尘瞥了眼包扎好的左臂,摆首道:“无事,发生何事?”
卫青解释道:“听说城门有异。”
等他们抵达城门时,已是人满为患。他们隔着层层人群望去,在高耸的城门上吊着一人。
被花团拥簇的人。
柳相死了,曝尸城门。仙花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下绽放,鲜红欲滴。在他脚踝处悬挂长布,白底红字:流人柳相。
很快,人群中爆发了不满。
“柳郎中!”
“怎么会是柳郎中!”
“游人怎么了?相处这么多年,柳郎中为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皇帝黑白不分!”
身旁人被惊到,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那人也知自己挑战了权威,虽息了声,但面色仍是不满轻蔑。
这种情绪很快蔓延在人群中,喧闹转变成寂静,像是无声的抗议。
江和尘视线一拐,瞧见末尾有两人离去,他默默跟上,段怀舒也紧随其后。
无人空巷,江和尘喊住他:“柳宜。”
斗笠下的人抬起头:“江公子,段公子。”
江和尘道:“柳郎中何时启程?”
柳宜眼尾耷拉着,嘴角却是弯着的:“今夜吧。”
他牵过双童,声音沉沉:“将兄长的尸体安葬后。”
柳相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全柳宜,柳丞唯一的子嗣已亡,柳宜得离开这个地方。
柳宜突然道:“江公子,替我兄长向你说声抱歉。”
江和尘笑了笑,道:“是为了那夜将手搭在我肩膀,吓我一跳的事吗?”
闻言,柳宜也笑了,随意点头:“算是吧。”
前夜,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柳相,他也并非是为了让他们噤声,而是想将江和尘推出去吸引蛮人,不曾想薛应先被蛮人捉住。
后一个带他们去医馆的才是柳宜。
柳宜弯了弯身,道:“就此别过。”
说罢,一大一小消失在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