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
他分不清,分不清新婚夜她沾了酒,迷迷糊糊吻着他唤“夫君”,那点偷来的温存,到底是她心里有自己?
还是她神志不清的错觉。
他分不清啊。
姜妧嘶声喘息着,“谢玉阑,不是的,我不是”
谢岑眼尾红得泣血,黑睫不断乱颤着,掼住她下颌,“你这般念他,那我呢?”
尾音散在两人交错的喘息里。
“若那日死得是我,夫人可会为我哭得这么伤心?”
他嗓音突然哽住,眼底猩红漫上来。
“还是欣喜得到解脱。”
姜妧喉头痉挛着发不出声,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蓦地落下来。
若是他死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心里,他位高权重,心机深重,又怎会死?
她只知道,如果他死了,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解脱。
姜妧唇瓣轻动,未说出口的话被截断。
“那日青崖。”谢岑眼尾恹红,唇齿间铁锈味弥漫。
“姜献为我挡下了十一刀。”
每个字都说得极缓,似在凌迟,那日少年覆在他身上挡下所有弯刀问“阿姐呢”,咽气时怀中滚落了几颗蜜饯。
与其让她从旁人处知道真相,他还不如亲自坦白告诉她。
姜妧的指甲扣进掌心里,空气凝滞在胸腔,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岑见她起伏的胸膛,唇畔发麻发僵。
她是不是在怨自己。
谢岑颤抖贴在她冷汗浸透的鬓角,一滴滚烫水渍砸在她脸颊上,薄唇微掀着艰涩出声:
“他不该救我。”
“该死在弯刀下的人是我。”
姜妧心间涩得厉害,摇着头,那滴滚烫的水珠混入她眼泪里悬在下巴处。
他落泪了。
他向来喜怒不言表,悲是更加不可能露出。
“谢”姜妧破碎的音节刚溢出。
谢岑稍稍直起身,喉结擦过她凌乱的发丝,突然松开桎梏:“去西巷罢。”
车帘被寒风掀起,湿冷雪意灌入,散开他身上冷苦的白芷味。
“公子。”青琅见公子一人下了马车,背对马车孤身立在府侧门处。
公子与二少夫人吵架了?
青琅连忙上前,“公子,二少夫人…”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身后马车行驶的声音。
檐角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灯影晃过谢岑僵硬的脊背。
青琅追着远去的车辙跑出几步,“二少夫人!”
马车拐过街角,在雪地上徒留两道湿痕,青琅追不上又回头想劝劝公子,却发现公子已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