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里的人,是会吃人的。”
素湘听得一头雾水,急得眼眶都红了:“她们对姑娘做了什么?”
姜妧没有回答,缓缓走向长廊边,目光空洞望向外面的冰湖,冰层好像又厚了。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是会砸死在无情的冰块上,还是能将冰块砸碎,掉入湖里,溺死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她不知道。
只知道。
冰块很无情。
湖水也很无情。
长廊拐角处,谢岑刚从宫中回来。
内里的官服在冬日寒风中略显单薄,肩头随意披着一件狐裘斗篷,风拂乱了几缕乌发,面上却依旧是清冷淡漠的模样。
他抬眸,忽地望见立在长廊边上的她。
姜妧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直静静望向冰湖。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望什么,好像什么都望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望不到。
望到的是尽头,望不到的也是尽头。
幽淡的白芷香钻进她鼻息,又冷又苦,姜妧慌地转眸望向谢岑。
谢岑黑睫半垂,她穿的很单薄,甚至发髻都是散乱的。
她仰着脸,眼尾湿漉漉的,乌睫上还挂着水珠,像半夜沾了露水的叶。
谢岑透过她眼里的雾,看到了害怕,还有木茫。
视线下移,她白皙脖颈处红得惊人,上方缀着的几颗水泡,刺痛他的眼。
“痛吗?”他瞳仁颤了颤。
又低低追问:“怎么烫的?”
姜妧思绪陡然回笼,下意识害怕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低下脑袋,没有回答他,提起裙裾,转身匆匆离去。
素湘向来是个藏不住喜怒的,狠狠剜了他一眼。
“查一查她今日做了什么。”谢岑淡声向白缨吩咐。
—
是夜,大雪纷飞,将一切都裹进了冰冷的素白里。
门帘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外屋的素湘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二公子,这么晚您来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缨打断:“嘘,你且去门外守着。”
姜妧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都顾不上穿好鞋袜,手忙脚乱掀开榻帘,匆匆下榻。
一抬头,正好撞入谢岑漆黑眸里。
“你受了委屈,为何不告诉我?”谢岑掀开门帘,朝里走来。
姜妧倒退两步,慌得乱了语序:“天都暗了,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来,你。”
谢岑明白她的意思。
紧凝只穿着寝衣的她,她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都被冻红了。
“来时路无人看见。”他走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姜妧不停摇头,嘴里反复念叨:“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谢岑收了收臂力,撩起榻边帘,将她稳稳抱在榻上。
白缨向他禀报,她今日晨时在静和堂被热汤烫伤了。
谢岑偏眸,烫到的位置,刚好是他昨日碰过的地方。
这件事绝非偶然,但查遍了在场所有下人,得到的却只是千篇一律的托词,一个丫鬟滑了脚,不小心烫到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