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包间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往翟原,隔着两个桌子的距离,姜屿眠也能看清翟原左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淤青。
很明显是被人打的。
姜屿眠还没惊讶完,视线就冷不丁的隔着乱七八糟的人影和翟原对上。
翟原显然是没想到姜屿眠会在场,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紧接着皱起眉来。
翟原挂不住面子,状似随意的一摆手:“没事儿走路不小心嗑的,都散了散了。”
正常成年男人走路平地摔能嗑的透血丝,也是够废物的。
这显然是跟人打架没捞到好处的委婉说法,大家都装糊涂,七嘴八舌的附和“天呢那块儿路,我们这就把他撬了”。
不说还好,说了翟原脸更黑了。
太滑稽了,姜屿眠忍不住笑了下。
这么乱,翟原像是鬣狗闻见味儿似的,立刻就朝着姜屿眠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姜屿眠:?耳朵真灵。
瞪人就算了,怎么眼还带斜视。
但是很快,姜屿眠反应过来,翟原恶狠狠翻白眼的对象另有其人。
姜屿眠转头,身旁默不作声的徐勉肴正毫不留情的冷笑着,火药味儿十足。
视线下滑,徐勉肴的手背不肿了,但骨节依旧泛红,一整天了还没有消下去。
清晨珊瑚展厅响起的第三道陌生脚步声逐渐化成真实清楚的形象。
一个不小心摔倒磕到脸,一个护着相机磕到手。
这兄弟两人又多厌恶对方,就有多避之不及,为什么打架不言而喻。
姜屿眠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歪了歪脑袋看向身边异常安静的男生。
徐勉肴察觉到他的动作,偏过脑袋和姜屿眠对视。
悬在头顶的白炽灯尽职尽责的照耀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姜屿眠的每一根睫毛都不放过,稍长的碎发丝像是被从徐勉肴身体缝隙流出来的漏网凉风吹动,轻轻的扫弄着主人透粉的耳侧,唇瓣被舔的晶润,肥嘟的。
包间虽然大,但来的人也多,为了更好的利用空间,多加了几张座椅,这也就意味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挨的很近。
姜屿眠问的很直白:“翟原的脸,是你打的吗?”
上下张合的时候流连着湿漉的水光,水红的口腔,舌尖跟着若隐若现。
徐勉肴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自己走路摔的。”
姜屿眠眨眨眼:“正好摔倒你的相机上了吗?”
口袋里手机的疯狂震动,徐勉肴掀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紧接着低头,嗤笑了声:“是啊,没办法,他有点废物。”
“虽然他走路都能平地摔,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人脸砸地上啊,本来就没有继承翟家的优良基因,摔一下,把唯一能看过去的脸摔坏了,那就更严重了。”
徐勉肴不动事实的将手机关机,继而拳握右手,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洇着红痕,有种难以言喻的色欲。
徐勉肴大张着手背,放在右腿膝上,蓝眼睛在嘈杂环境中显得非常沉静,声音平缓:“可惜离得有点远,刚好要磕到相机上,我来得及只能用手垫一下。”
徐勉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讲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能凭一己之力,保全相机,和路人的半张脸。”姜屿眠感叹:徐同学好厉害。”
头顶吊顶细碎的闪光跌在姜屿眠眼睛里,像水般澄澈,眼皮微阖,徐勉肴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好吧,屿眠哥,我撒谎了。”徐勉肴垂下头,“我承认我是打了他。”
姜屿眠有些意外徐勉肴会直接承认,循着猜想问:“早上来珊瑚馆的是你吧?听见我和他吵架了。”
“嗯。”徐勉肴点头
姜屿眠:“怎么当时没直接来找我?”
“我看见那张照片了。”徐勉肴安静片刻,轻声说:“没脸去见你。”
徐勉肴的解释让姜屿眠愣神,半晌才说:“但是你已经举报过了,被他看到也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早该在发现有人偷拍的时候,去抓住那个人,让他把照片删干净,不留一点儿痕迹。”
“都是因为我,哥才被他泼脏水的。”
“我想到因为我的倏忽才让你不开心,我就没脸去找你。”
“哥会不会觉得我给你带来了麻烦,”徐勉肴耷拉着眼皮,声音有些涩,“明明口口声声说要做哥的好朋友的。但还是故意瞒着你,撒谎骗你。”
周围声效嘈杂,哈哈大笑,徐勉肴却垂着头愧疚又认真的给他道歉,甚至他也是无辜受牵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