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娜坐在椅子上,身子随着勃朗特起身走动而旋转:“你怎么说的这么轻松?”
“犯错本就不可怕。”勃朗特将混杂在一块的药草倒在了一旁的凹槽里,接着重新去一个个篮子里抓取各种草药。
“弄错了药当然是小事,可要是你治死了人呢?”路安娜仰躺在椅子上,晃着腿说。
勃朗特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路安娜自顾自的说下去:“今天奥斯卡跟我说,犯错就像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路,可是有时候,并不是你想犯错,你只是不小心犯了错,就再也走不回去了……”
“他为什么说这个?”
路安娜朝着勃朗特探过头来:“是关于他的台词,他说我要表现出那种挣扎和迷茫。是美杜莎和海神上了床以后,在雅典娜面前为自己忏悔时候的自白,上床就上床,强迫就是强迫,我不明白,明明是波塞冬犯了错,为什么说是美杜莎犯错,还要她挣扎和迷茫?”
“我也不懂。”勃朗特并未看过那个伦敦来的剧作家写的作品。
“勃朗特,我念给你听呀!”路安娜来了精神。
是谎言,是毒药,还是咒语
我竟然相信了同意了委身了他
可是他抱紧我的时候
我无法挣脱
可是他亲吻我的时候
我无法挣脱
我无法,挣脱的究竟是他的强迫
还是我的渔(四声)火
路安娜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太阳开始背诵,声情并茂,勃朗特小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她看着路安娜用浮夸的神情背着台词,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路安娜所说的“她很有天赋”,她甚至有些忐忑,若是路安娜问她演的怎么样,她该照实说呢,还是沉默不言。
可是路安娜背完了以后,并没有追问自己的表演,而是急迫的问道:“勃朗特,什么是我无法挣脱的究竟是他的强迫,还是我的□□?我不懂,奥斯卡的台词太深奥了。”
“我也不懂。”勃朗特小姐如实说。
“啊!”路安娜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她仰头看着勃朗特说道:“勃朗特,我饿了。”
勃朗特停止了手里的捣药,拿起围裙擦了擦手,她站起来说道:“今晚吃干面包配火腿。”
路安娜将椅子拉近到勃朗特工作的桌子前,殷勤道:“我来帮你继续捣药。”
勃朗特没有拒绝,她可是知道路安娜不是什么好心,她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路安娜一边捣药,一边对着走进屋子的勃朗特高声喊道:“勃朗特!你为什么什么都会做?你认识那么多草药,会治病,会种土豆,还会编篮子,还会,还会做饭!勃朗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饭?”
“十几年。”
“天啊,十几年!”路安娜浮夸的喊道:“一定是因为我太年轻了!”
路安娜又问:“勃朗特,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
“从我母亲死后。”
“那你老爹呢?”
“在母亲之前死了。”
“所以你就只能自己做饭了。”路安娜似自言自语道。
路安娜的问题很多,她开心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会问,才不会关心是否冒犯,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冒犯。
那么路安娜呢?她什么都不会,她又是如何解决吃饭呢?是花钱出去买吗?是住在父母家吗?如果是住在父母家,那么他们知道她做那种事吗?勃朗特小姐,她内心太敏感,外表太克制,连路安娜过去从事的工作她都用“那种事”在自己的思维里代替,她更不可能问出这些话来。
勃朗特在切火腿,放在平底锅上烤,很快就冒出了油花,勃朗特用油花继续烤了面包。
火腿和面包的香气从屋子里飘了出来,路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她感到她的胃暖暖的,又很饿,她喃喃道:“勃朗特,那你一个人不会孤独吗?”
“你说什么?”勃朗特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