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锦宁也得了消息,今晚都紧紧贴在燕辞忧身边。
燕辞忧坐定后扫过一眼,面前众人容色严肃,又竭力放松,装作这只是一场普通宫宴。
她露出笑容,等待着今晚的好戏。
夜幕降临,宫中依然亮如白昼,在场的人无论怀着何种心思,都礼仪周全,共同举杯。
刚聊了不过三句,常山郡王举杯向燕弦春:“皇姐,我敬你一杯。”
牠配吗?燕辞忧撇撇嘴。
燕弦春很体面地笑笑:“好。”她举杯了,却没喝,在场人没一个能说她的,都当没看见。
常山郡王转向因为牠的逾矩而面露不虞的男帝,微微一笑,似乎要向牠举杯,而这时,杯子自牠的手心直直滑落下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宫宴众人静了一瞬。
要开始了。燕辞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燕锦宁露出安抚的笑容。
殿门大开,一队男兵站在门口,手中剑寒光闪闪。常山郡王起身,冷笑着环视四周。
男帝指着牠,声音颤抖:“逆、逆……”
常山郡王胸有成竹地笑了:“是在骂我吗?”
她们身后,伪装成侍从的暗卫已经上前一步,保护她们和官员。燕弦春神色平淡,抱臂看着这出好戏。
燕辞忧抱住害怕的妹妹,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没事,别怕。”
这才哪到哪,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
这也在她们的预料中?燕锦宁忽然不害怕了,用余光偷偷看这场对峙。
男帝深呼吸几次,放下颤抖的手:“这就是你的答案?我培养你这么久,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对!”常山郡王拍掌大笑,“你培养我?那为什么又放弃我?你已经因为这个疑心逼死我哥了,现在又想逼死我对吗?”
这句话戳中了男帝的悔恨往事,陈年的伤疤又开始流血:“混账!你还好意思提,你自己不争气,连这件事都办不好,还好意思和你哥相提并论!”
常山郡王目露凶戾:“你一直都觉得我不配?对,对,我谁都比不过,从小都不得你欢心,得不到你的称赞,只有你被逼无奈才想起我,还很快放弃了。”
好无聊。燕辞忧很想打哈欠,谁在乎牠们那点破事。
怀中的燕锦宁也听烦了,默默捂住耳朵。
时间也差不多了,男帝冷酷道:“放弃你又如何,你以为自己那点心思谁都不知道吗?”
常山郡王脸色剧变,转头一看,不仅身后的男兵没有再动作,宫宴上的众人都轻松闲适地看着牠。
两个男兵上前,将牠押着跪下。常山郡王猛然道:“你知道?!”
“当然,”男帝看看燕弦春,又看看常山郡王,目露嘲弄,“若不是弦春,竟不知你这孽畜有如此心思!”
常山郡王脸色陡然灰败下去,语气颤抖:“你知道,你还看着我……”想到所有人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牠刚才的表演,常山郡王彻底绝望了。
“扑哧。”
在严肃的氛围中,不知谁笑了一声,她们下意识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竟是燕弦春。
燕弦春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人皆露出诧异的神色,燕锦宁好奇地探出头,不明白她在笑什么。男帝似乎也想开口,但可惜,牠的脖颈忽然出现一道银光,在谁都没反应过来前,鲜红的血猛地喷出来,喷了常山郡王满头满身。
常山郡王整个傻了,愣愣地看着男帝在牠身前倒下。
当然,牠和在场的男官都逃不掉,也就顺手的事。花熙手握匕首,身形如鬼魅般轻巧地穿梭在人满为患的桌前,在哪里停下,就有男官软软地倒下去。
燕弦春艰难地止住笑容,施施然起身,感叹道:“真有意思。”
真有意思。
两个蠢材,彻头彻尾的蠢材。
燕弦春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心中还有许多嘲讽的话想说,不过,也不必再多费口舌。男兵身后,更多的士兵围住了宫殿,盛攸淮拾阶而上,鲜血自银甲流下,她利落地行礼:“常山郡王谋反业已镇压,请主上尽早登基,稳定朝局。”
燕弦春自然点头。她信步向前,越过满地尸体,懒得丢下一个眼神。走向殿外,宫中灯火如昼,火把明亮得晃眼,京城乃至更遥远的城池都在夏夜的风中静默矗立着,等待最后的胜者摘取她们。
有人为燕弦春披上龙袍,她并不急于做登基前的准备,而是将目光投向天边皎洁的圆月。
天上的月亮似乎较正常的圆月更亮,甚至,有越来越亮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