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依旧准时踏入藏书房,悠然自得地倚靠在座椅上,背脊轻贴着椅背,一只手随意地翻阅着书页,神情专注而从容。
看到一半,他拿起手边的红茶抿了一口,状似好奇地随口询问:“今天怎么没看见那个烦人的狗杂碎?”
以往,只要沈斯年一踏入藏书房,祁修杰必定会悄然出现在某个角落,像一道幽怨的影子,用一种阴郁又愤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管家微微躬身,丝毫不敢对青年对祁家继承人的蔑称显露出不满。
更何况,依他看,以后祁家的继承人是谁还说不定呢……
“少爷的假期结束,今天一大早就回校了。”
沈斯年听得眉头一挑,放下茶杯好奇道:“你是说……他顶着那张猪头脸回学校了?”
“呃……”
老管家回想起祁修杰今早带着口罩,用围巾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老实地点头。
“是的,他带了围巾。”
沈斯年一怔,“在这个37度高温的夏天?”
“……对。”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以祁修杰的高傲,怎么可能宁愿顶着高温戴围巾的难受也要出门,还是回学校!
他难道不怕被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吗?
反正他不可能真跟别人说,自己不仅打不过私生子,还被私生子扇成猪头了吧!
这个祁修杰,绝对有问题。
“啪”得一声,沈斯年合上书,站了起来。
“祁家主在哪?”
老管家心中诧异他怎么会主动找家主,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在书房办公。”
沈斯年放下书,“带我过去。”
老管家只来得及敲了三下书房的门,沈斯年就不耐烦地直接推门而入了。
书桌后,正拿着笔批阅文件的祁家主深深叹了口气,无奈控诉:“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准备时间吗?”
都不用他看,就知道会这么闯进来的人是谁了。
沈斯年面无表情地:“要什么准备时间?”
祁家主试图争辩:“万一我在换衣服呢?”
“谁家好人在书房换衣服?”沈斯年翻了个白眼:“再说都是男人,怕什么?”
“……”祁家主被他怼地无话可说,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换了个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斯年毫不客气地朝他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向上摊开,动作自然得仿佛这都是理所当然。
“把你保护祁修杰的暗卫调令给我。”
祁家主沉默片刻,眉头紧皱,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疲惫:“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其他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唯独这个不可以。”
沈斯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这件事很重要,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在跟你开玩笑。”
一直以来像受气包一样的祁家主,此刻突然站起来,音调升高,声音中夹杂着压抑已久的愤怒:“那是我儿子!我不可能随便把保护他的力量交给别人!”
沈斯年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呵,就他是你儿子吗?”
祁家主顿时语塞,仿佛被戳中了最脆弱的软肋,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
半晌,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颓然地解释:“祁晓,我知道你恨我,无所谓,这是我做出选择后必然的结果,我可以接受。”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也不能阻止我保护祁修杰吧?”
哪成想,沈斯年却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谁管你要不要保护他了?”
“……啊?”
这下子,祁家主,连带站在门口听墙角的老管家都愣了。
沈斯年面无表情解释:“我是为了别的事情,谁知道你突然在这大秀父子情,还在我面前秀。”
“你难道不知道我这辈子最缺的就是亲情了吗?”
沈斯年分外无语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个劲往我雷点上踩,不骂你骂谁?”
良久,祁家主捂着脸重新坐下,缓缓询问:“怎么不早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调查一件事情,这事儿与祁修杰有关。”
沈斯年正了正色,“以我对你家儿子的认识,他这么要面子的人,绝对不会顶着猪头脸出门,大夏天戴围巾回学校就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