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生病了。
她曾经很爱我。
七岁。
乔婉正常的时候比较多,她是心理医生,不发病时是一个理智至极的正常人,她打起精神去工作,不再受宿东的威胁,开始送我去上学。
宿东好像也想通了,到工地上干活,生活开始回归正轨。
同班学生比我小一岁,他们大部分有家长接送。
很可惜,我因为没有零花钱和开朗的性格,被同学孤立在外,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我感到孤独。
好在回到家有乔婉做的热饭吃。
我爱她。
八岁。
工地上的几个男人找到家里来,说宿东欠了他们的钱。
宿东又在赌。
乔婉把他们赶走后,突然摔烂了手边的汤碗。
白菜汤洒出来,溅到我的胳膊上。
乔婉比我疼,她抱着我哭,却说:“小迟,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我木木点头。
她要牵着我跳楼,被刚回来的宿东拽了回来。
宿东跪在地上认错。
他长得很好看,哭起来也很好看,可是在工地上一年多,他的肌肤被晒黄,再也没有乔婉当初喜欢的模样。
这或许是乔婉痛苦的来源。
所以她又疯了。
这次疯得很久,正常的时候几乎没有,很快就被医院开除了。
从毫无陪伴变成每日陪伴,我开始不想回家。
乔婉不再对我嘘寒问暖,她总是用那双阴冷、仇恨地目光盯着我。
仿佛随时都要牵着我的手走上天台。
我愿意的,母亲。
只要跳下去前,你说一句爱我。
“把我的儿养到十七八岁”
“看人家吃肉儿莫望,搬个凳子,我的儿坐一旁,若是人家要打你,我的儿,你擦擦泪水,笑脸装,想娘白天你不要想”
乔婉开始连饭也不做了,每天守着留声机听黄梅戏。
唱的不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就是这荞麦记。
我真的受够了,趁乔婉出门后把留声机搬去给了房东奶奶。
她很晚才回来,已经是凌晨,宿东不在,宿东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
乔婉把我摇晃醒,问我有没有吃晚饭,我摇头。
她打了我一巴掌,扯着我的头发拽着我到厨房。
她说:“饿了不会自己做吗?你要学会独立啊!宿迟,你已经九岁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独立啊!”
乔婉开始哭,边打我边哭。
她没问我留声机为什么不见了,或许回来时就发现了,所以才这样惩罚我。
我说:“我不饿”
嘴角出了血,我不希望明天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去学校,听她的话煮了一碗面。
她不吃,我自己吃的。
面是苦的。
嗯,要独立,早点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