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满意,晚上一家子吃饭,叫虞蘅与韩祯坐她左右手边,反倒自个的官人被冷落到饭桌对面去。
“你不知道,你妹妹如今多能干,自己操持脚店,买卖好得没话说!”
自从上次被扫地出门颜面尽失后,韩祯便有些怕虞蘅。
何况她还知晓自个秘密,知道她今天要来,韩祯便躲在前院书房,几乎一整天没出房门。
钱氏见他这样避嫌,高兴都来不及,先前心里对虞蘅的忌惮担忧都散了,只剩下对外甥女的喜欢。
韩祯干笑着敷衍附和:“是,是。”
虞蘅看似乖巧一笑,实则眼里藏了丝狡黠:“外甥肖姨,阿蘅能干,也是像您啊。”
钱氏听了嘴都合不拢:“好孩子,你是我亲外甥女,以后常常来家坐。”
钱氏的官人韩嗣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虞蘅问:“姨丈有话与我说?”
钱氏、韩祯都停下筷子,看向他。
“嗯……听闻你为裴太夫人做了一桌寿宴,得了裴夫人盛赞?”
虞蘅点点头:“那日不知姨丈也在,否则阿蘅该向您问好的。”
韩嗣丰有些羞愧摆摆手:“是我多亏了你。”
钱氏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裴府尹从前与韩嗣丰并不相熟,一年也说不上两句话,凡有好差事,皆落在另一位丁判官头上。
当听说虞蘅是韩的妻甥后,裴府尹便与韩嗣丰多聊了几句,近日又带着他破了一起大案,于是今年岁末的府衙考绩,韩嗣丰破天荒得了甲等,他又是府衙中资历最老的,想来明年升官有望。
钱氏喜得,一个劲地“真好”,给虞蘅夹肉夹菜:“多吃些,吃饱些,看你瘦的。”
瞧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饭碗,虞蘅着实有些消受不了。
饭毕,钱氏热情留她住一晚,虞蘅推却了:“家里有人等。”
钱氏罕见的,没有再客套,而是了然笑笑:“你那小婢确实贴心,总一副担心我吃了你的模样。”
虞蘅心说那是,算您还有些自知之明。
今日是没带她们俩来,否则,你还不定笑得有这般开心呢。
钱氏说完,气氛沉默了会。
“那钱……”
“银钱……”
二人同时开口,又都闭上嘴。
还是钱氏笑道:“不必你还了,其实我本就是激励,想叫你若没那个信心,便知难而退,早早回家去多好!没想到,是我看低了你。”
这个说辞,倒是意外,却不知她话有几分真。
虞蘅想了想,又将钱推回去:“姨母拿着吧,自己收下,买点衣裳首饰,就当阿蘅一片孝心。”
这却撞在钱氏擅长上了,一本正经同她道,“”近来金饰价钱涨得厉害“,你可别这时候买,说不定过段时期,便又降了回去。”
虞蘅感激不尽:“差点过些日子便去买了,还好姨母懂得多。”
钱氏得意:“我也是从官家夫人中听说,我又不戴,打听那玩意做甚!”
虞蘅心动:“姨母与那些官眷熟悉得很?”
其实是她人圆滑,外人面前和谁说话都好听,所以那些官眷都喜欢与她说话,多么深交倒是谈不上。
钱氏自豪:“汴京城内,再没有比我认得官眷更多的正头娘子了!”
虞蘅拊掌大喜:“这钱,姨母更应当收下了。”
“这却是怎么说?”钱氏不解。
两人又都重新回屋里坐下,虞蘅与她仔细说了自己开春后想办一场花宴,专门招待这些官眷娘子的,好日后做她们生意。
“还要烦姨母帮我上心,请动那些官眷夫人。”
“那好说,介时候我便说过生辰,请她们去你店里吃饭……”
月近中宵,虞蘅拖着半身的疲惫回了家,脸上脂粉半残,心里却很是高兴,庆幸当初没与钱氏闹很僵,这不。
受这辈子虞家父母传染的毛病,虞蘅即便是动怒,也不似寻常人那般大吼大叫来发泄,只语气平淡清晰地叙述足矣,更多时候,脸上仍笑着,语气却是冷的。
于这一点,店里,张兰娘已经体会过,并且表示再也不想体会。
阿盼几个倒是心大,终于等到她回来,特地给她留了一碗兰娘点的茶,上头茶沫竟然还没散,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当得起“一碗好茶”之赞!
“这茶点得好!”
虞蘅一口饮尽,赞不绝口,“什么时候点的?怎的能咬这么久?”
兰娘撇撇嘴:“你再不回,她们几个都被茶汤给灌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