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周边,玉壶春……虞蘅没那个碰瓷心思,何况谢家人正经她已经见识过,另还有一陆家脚店,一宋家酒楼。
她冷眼瞧着,陆家脚店生意最差,里边的庖厨伙计们也都懒懒的混日子,东家也不怎么上心,不似会费这么大力气坏同行名声的模样。
那宋家酒楼……前些日子里摊上个不靠谱的鱼贩子,事发后,生意冷清不少,有许多客人不再去他家,倒来了自己这儿。
虞蘅有些微妙。
阿盼将拳头捏得咔咔响:“不如让我去说理。”
阿柳瞥一眼她:“你当这是你昨晚上看的演武本子?一言不合用拳头说话?”
“难道叫人欺负死!”阿盼大声道。
“这样捕风捉影的推论,便是拿到公堂上去,也做不了凭据。”
虞蘅下了定论,“日子先照常过吧。”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流言止于智者,原先的客人当然不会听风就是雨,但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客,尚未尝试过,便因为风言风语退缩了。
作为曾经追过星、混过那么几年饭圈的资深网友,虞蘅深谙如何对付黑料。
第一要义是冷,冷处理。
明面上,虞蘅从没搭理过这些嚼舌之人,有人问到脸上,也只是淡淡一笑:“客人们吃着好,是敝店荣幸,至于那些客人怎么说,我却管不着。”
“毕竟小店又不是钱袋子,人人都喜欢——便是钱袋子,还有嫌阿堵物铜臭的呢!”
虞蘅故作俏皮语,逗得满堂客皆笑。
王献笑得筷子拿不稳:“哎哟……钱袋子,亏得虞娘子想出来这醒世语。”
谢诏也忍不住笑了,他倒觉得很是,人人都有私心,不必理会。
虞娘子豁达。
至于这第二要义么……
过了段时日,正是重阳。每逢年节,庵堂、寺庙都会上门与熟悉的香客走动,互赠节礼。
虞蘅算是不怎么信这些的,没有相熟的僧尼,中秋时,只得了附近某庵一篮子枣糕,她回赠了自己做的桂花小饼。
到了重阳这日,外面忽然一阵吵嚷,叽叽喳喳仿佛雀儿,店里客人探头一看,四五个垂髫孩童,大冷天,穿得半新不旧的棉袍,结伴朝虞记来,领头一个娘子,也这般打扮,手里都拎了东西。
有人认出来:“这不慈幼局的周娘子吗,怎么领孩子上这来了?”
周娘子笑道:“虞娘子,我们来给你送节礼了。”
虞蘅面上露出欣喜:“周娘子,阿秋、阿巧,是你们啊,快进来。”
孩子们手里,都是自己做的巧玩意儿,见到虞蘅,都团团围上去,将自己做的节礼给她瞧。
慈幼局的孩子,多数都怯懦敏感,待人这样热情的,便是极喜爱那人。
有人与周娘子打听:“从前也不见你们有什么节礼,怎么今年走动起来了?”
周娘子“嗨呀”一声:“哪里,是虞娘子帮我们大忙,又不肯收谢,这才趁着重阳,叫上孩子一起,表表心意。”
周娘子是个话密的,藏不住事,不几句,店里外看热闹的人都知道虞蘅每月都会向慈幼局捐一笔银钱的事了。
况且人家真大气,用的不是自己名号,是虞记所有客人。
不止于此,店里售卖不掉的吃食,都会拿去给慈幼局孤儿加餐。
做善事竟做到这般地步!
若不是周娘子上门,他们哪里知道,人家哪里拿这事卖弄过?
店外头有声音嘀咕:“怎听着,这虞记娘子也不似有些人传的那般黑。”
说起此事,周娘子颇为愤怒:“方才我来路上,与人打听虞记,竟还有诋毁虞娘子的,叫我好一顿骂。要我说,这般与人和善的小娘子都是奸商,那天下再没有好商人!”
“就是就是。”
“我先前便奇怪了,哪儿来这些酸言酸语,怕不是有人眼红虞记买卖好?”
虞蘅趁着人多,势头好,赶紧添把柴火,将这事给了结了:“其实客人觉得小店菜价贵也好贱也好,都是明码标价做生意,要吃着不高兴,以后少来便是。”
众人表示有理。
“小店承蒙客人们喜欢,才有今日,一向愿意多多让利给客人,挣的不过糊口钱,比起那些大酒家,已是很经济了。说小店蒙骗客人们,倒真有些委屈。”
众人都觉得,虞娘子着实受了委屈。
“虞娘子莫伤心,我们都信你为人,从未听那些风言风语。”一个书生,生得便一副温和模样,安慰人口吻也很温和。
“十文一碗粉丝子,有肉有菜有汤,这还不好,要我说这些人,早些行乞去!”这是激进派嚷嚷。
众人都哄笑。
“却也不能这么说那些客人,”
虞蘅卖完惨,收拢一波人心,又卖乖,“客人们都是衣食父母,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感激诸位。日后还长呢,只盼诸位还能同现在一般,时时常来,把酒言欢。”
漂亮话,当真漂亮到人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