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无春睁大了眼睛:“刑部的江大人到保定府巡抚去了,镇国大将军自然也跟着去。”
“我跟江大人之间的事,说来话长,但也没那么多时间细说了。”
何蓉言简意赅:“廖提督,周竹深与保定府来往密切,我多次见您与江大人走得近,是不是要派些人手过去?以防江尚书如上次在文华殿一般,遭了不测。”
廖无春齿间“嘶”一声,眼神立刻就不对了:“你说,周竹深跟保定府有来往?”
“是,这件事我没有用寻常手段得知,多有些见不得人。”
何蓉有些羞愧,片刻之间,他又认真起来:“但这消息是真的,他隔三岔五就去一趟保定府,最近是一次江大人走前,他才刚回来。”
“知道了,你也要多加留意,自保为主。”
廖无春起身:“我会派两个人在你府上四周走动,是暗卫,能护你周全,你也不会撞见他们的。”
何蓉千恩万谢:“多谢廖提督,多谢。”
“吉祥,”廖无春还在何府正堂内,招呼身边身穿黑衣的瘦高宦官,“待我回紫禁城,你趁夜色到私刑房去,挑十个精干,差他们去京官驿所,就是保定府内的京府。”
吉祥点头:“是。”
事情商量完了,廖无春正要走,大门突然“梆梆”几声响,敲门的人十分用力,在正堂都能听见,管家看了何蓉一眼,匆忙去应门。
“事情不好。”
何蓉大骇,面色急转直下,推着廖无春:“提督,我府上有一条暗道,你快走!”
第50章
事起突然,廖无春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么晚了,定是周竹深到我府上来。”
何蓉不忘熄灭烛火,拉着廖无春从正堂的后门出去,吩咐早就在花园等候的仆役:“快,带着廖提督出去,走暗道!”
仆役样貌憨厚,立刻答应:“是,老爷放心。”
“等一下,”廖无春急忙问,“那你装病的事岂不要败露?”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何蓉早领教过周竹深手段的狠毒,自知事情败露,命肯定保不住了,索性说:“廖提督快走,万不要让周竹深盯上,保全提督就是保全江大人,我这条命能不能留住,也没那么重要了。”
独子已死,何蓉早就没什么念想了,他头七那日,何蓉自觉再也恨不起来了,满腹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戚,如今死心塌地贴靠江翎瑜,就是为了将周竹深拉下水,报仇雪恨。
子嗣摧损,是他自己的罪过,安安静静地死,安安静静地消亡,何蓉怪不得谁,但周竹深不惜用这命案为饵,引三法司入局,闹得满城风雨,连儿子最后的颜面都不肯留,才是压倒何蓉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廖无春转身,何蓉以为他要走了,下定决心赌一把门外的人是不是周竹深,赢了就活,输了就死,不想那廖无春再次回头:“你们管家可会应变?”
何蓉心里有些烦躁,可人实在温和,还是耐着性子答:“会,机灵得很。”
廖无春点头:“好,我再救你一次。”
话音刚落,他就随着仆役跑出去了,何蓉怔了怔,立即回过神来,去换衣裳,正堂后花园离着卧房不远了,赶回去来得及。
廖无春顺着何府书房里的暗道出去,将要回去的仆役拦住:“你别走,我交代些事给你。”
何蓉这人在朝廷里政绩一般,人脉也不甚有能耐。他的仕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科举,做官,读书的时候没成状元,做官之后也不出彩,更没有尊贵的家室,朝野内外籍籍无名,尘埃至死是尘埃,但他招募的这些管家仆役倒是很聪明,还忠心耿耿,总能帮他化险为夷,仆役点头:“提督大人,您说。”
廖无春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在侧,小声嘱咐:“你就在此等候,我会派一个懂医的人过来,避免此事弄巧成拙,你要记下接头暗语。”
仆役言听计从:“您讲,我记着。”
廖无春说:“你的暗语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见仆役点头,廖无春成心试他:“那来人要接什么样的话?”
仆役想都没想:“‘船迟又遇打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