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看看案上摆着的纸张,都誊写了一大半了,本来原文也不长,于是先将笔放下,听着外头寒风呼啸,素手支着下巴尖,与唐煦遥对视:“今日风急,简宁,这日子一冷,我就想吃铜锅涮肉了。”
“实在难得,你竟主动想吃些东西了。”
唐煦遥笑意难掩,摸摸江翎瑜软糯的腹部:“可是腹疾见好了?”
“谁知道,我也不在意。”
江翎瑜歪着脑袋,抵在唐煦遥腰侧:“夜里就涮羊肉嘛。”
“当然好,”唐煦遥答应,“我这就去跟唐礼吩咐,晚膳之前,先炒些琥珀核桃仁来给你。”
唐煦遥出去,江翎瑜提笔继续写,待他连信封都折好了,唐煦遥也没回来。
江翎瑜虽有些疑惑,但曾听唐煦遥说过在此处有同窗任职,想着许是半道上有人找了,于是只把江玉喊来,递上信封交代送到莫羡那,也没多问什么。
江翎瑜身子不好,天一冷就爱犯困,等唐煦遥回来等得眼前昏昏沉沉的,也不见人回来,就叠了大氅搁在案上,钻进被窝睡了。
唐煦遥确实是半道让来京府拜访的同窗截胡了,是保定府的提刑按察使,姓袁,叫袁正。
“贤弟,你今日前来,倒是不嫌冷。”唐煦遥与袁正并排走着,前头是唐礼带路,此去正堂会客。
“今日还叫冷,这保定府里,一旦入了冬,这就算是暖和的。”
袁正不是空手来,提了一小坛莲花白,一大包椒盐炸酥肉,六提点心,三提玫瑰银丝饼,剩下三提是蜜豆馅的桃花酥,这些东西悉数交给唐礼了,此时袁正裹紧了大氅,让风吹得直哆嗦,还强装镇定跟唐煦遥聊天:“唐兄,你我一别,已是多年未见了,竟不想还有机会碰面,实属难得。”
唐煦遥跟袁正认识得晚些,是从南直隶才始有交集,关系都算不上一般,都到了有点差的地步,要是巡抚到某地见一面还情有可原,从京师特意赶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唐煦遥心道,既然感情不浓不淡,袁正前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加之近些日子江翎瑜被奉为钦差,挟尚方宝剑前来巡案,保定府上下风声紧俏,袁正的目的就更明显了。
袁正献殷勤:“唐兄,我今日买了些炸酥肉,小时候,唐兄是很喜欢吃这个的。”
“下次来坐坐,不必带东西。”
唐煦遥先进了正堂的门,微微侧身看着袁正:“你我同窗一场,何必破费。”
袁正这一听,唐煦遥怕不是事先就知道了自己的用意,连东西都不想收,露出些无所适从的神色:“唐兄,我……你这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坐,”唐煦遥不搭茬,只让唐礼倒茶来,从容开口,“贤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你我如此稔熟,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袁正越发地局促,不过唐煦遥已经把话说到这样,干脆坦诚:“唐兄,我前来是想问一问,钦差大人到保定府,是要查什么?”
“查什么?呃。。。。。。。。”
唐煦遥忽然一脸耿直,一问三不知,也满脸疑惑:“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钦差。”
袁正挑眉:“?”
“不是,唐兄,你不是与钦差大人甚好么?”
袁正欲言又止:“你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怎么。。。。。。。”
“是好啊,那是皇上许配给我的夫人。”
唐煦遥照旧为自己开解:“但那是人家的公事,我问那个做什么,又帮不上忙,我跟钦差大人只管过日子。”
袁正又挑眉:“?”
糟了,从前那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傻大个变了。
正当袁正心灰意冷之际,唐煦遥却话锋一转:“哎,不过,我与钦差大人同住许久,发现他除了看书就是躺着养病,并没有什么公务要做,要我说,你宽心就好。”
袁正不信,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既然不是,那皇上派钦差大人下来巡抚是做什么?”
“就我看来啊,江大人自到了保定府就病倒了,日日没法子露面,大部分时候是在昏睡,要说他懒政以病搪塞,那是绝不可能的,我清楚江大人的品性,有事必然会躬亲操办。”
唐煦遥煞有介事:“皇上虽与我亲缘,可也不是什么都告诉我。要不,你进京问问皇上?”
袁正:“。。。。。。。”
行,好,唐家人惹不起。
“那我哪敢,不过是为人粗鄙罢了,嘴碎,总想问些事。”
袁正忙不迭要走了:“那先告辞,唐兄,择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