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可算知道,他为啥天天懒得修理他那头乱七八糟的杂毛了。
这话还得从昨晚上说起,楼枫秀本打算找把剪刀,对边剪剪他疯长的额前长发。
但是阿月给了他一条新编的红发绳。
编的花样呢,是雀雀从学堂小姐妹那里学来的。
阿月学会以后,第一个就编给了自己。
楼枫秀不理解,三伏天热的发疯,他不过顺手将压眼的头发扎起来罢了,真是大惊小怪!
虽然这样想着,楼枫秀还是偷偷伸手,打算拆掉发绳。
在他动手之际,余光瞟到阿月。
阿月捧着青红相接的西瓜,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淡然问道“吃西瓜吗?”
看,还得是阿月,喜怒淡然,不像这俩笨蛋!
“嗯。”楼枫秀淡定的接过西瓜,在老杜与二撂子的新鲜感浓烈注视下,一口一口,吃相竟然都显得格外儒雅。
楼枫秀吊儿郎当惯了,猛然一有改变,所有人都觉得新鲜。
他到南五里街时,倍受了满街整日的注目。
李大娘三番两次的偷看,早点摊差点没有认出他来,隔壁伞扇铺子嘴长的比鸡蛋还大。
爱来找他读信代笔的常客,无不对他悄悄观摩,背地议论,就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他这号人一样。
他在这样的氛围里挣扎了一整天,看日头,到雀雀该下课堂时间,终于得以脱身。
万万没想到。
雀雀看的压根移不开眼。
楼枫秀把她的头摁低下去,威胁道“不准看!”
“那,那能说句话吗?”雀雀道。
“说。”
“哥,你真好看。”
“。。。。。。”
楼枫秀红着耳尖,揉了把后脖颈“闭嘴。”
“好的。”
尽管如此,楼枫秀始终没有拆掉那根红绳。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怎么活,不在乎下顿怎么吃,不在乎明天还能不能醒。
可现在,他活在从未想象过的未来里。
地痞,流氓,跟他再无瓜葛。
他才不会拆!
第65章
入秋后,老杜田里终于收割了第一茬青菜。
从此楼枫秀跟李大娘家没再买过菜,顺道走过去就能掐两把。
青菜出售源头,主要供及东西楼。
这得多亏二撂子,虽然粉娘不待见他,但他跟东西楼后厨的厨子关系不错。
大厨掌管采买,听说他好兄弟杜爷开田耕地,特地到田里走了一趟,当场敲定了收购一事。
楼枫秀早看好了一间临街商铺,阿月伤势彻底恢复,前去看罢,便与房主签了租契,为铺子取名为风月鉴坊。
一经敲定,推进非常迅速。
九月末,风月鉴坊开张。
作为贫瘠街道开起来的第一家字画铺,整条街比迎状元还热络。
当日大清早,李大娘包了两份新衣裳带来要二人换上,外衫特地挑的红绸缎,绣的红花,分外喜庆。
俩人穿成红包样,刚并肩走到铺子门口,风月鉴外便挤满了熟人。
满条街的熟人来送贺礼,卖早点的送包子,卖伞扇的送灯笼,办喜宴的送红纸,敲锣打鼓热场子。
风月鉴从里到外,铺了绵延二里的红毯,门口贴上双喜,灯笼挂了整整十八只。
这下子,可算是用空了南五里街各行各业常年积压的库存。
除了熟人光顾,就连清云寺住持也来亲身入市,为阿月送了一份手抄经书。
阿月原在书写开张新联,以为他专程来贺,搁下笔歉疚道“住持明知,学生为寺中壁画意图并非心诚,甚至,学生如今,仍不知您法号。”
“虔诚不在心,而在行。”住持道。
李大娘忙碌于众人之间分茶点,楼枫秀正站在门外收贺礼,此时怀里抱着乱七八糟满满当当贺礼,听见交谈声音,歪头看见住持,冲他挑了下眉,嘴里不敬,面上却笑意盈盈道“老秃驴,你也来了!”
住持瞧他长发系着那条红绳,犹是开怀自在,含笑颔首道“是啊,楼施主,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