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忽然很生气:“怎么会是而已呢!”
“明明就很痛啊,”她说,“别说泡过海水多痛了,我刚刚让你拉我起来,那么用力地压着你的伤口,流了那么多那么多血,你难道不痛吗?”
姜伊根本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反应促使她一股脑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
这导致她的语速极快,她无法顾虑霍斯舟能否听清楚,是否自己语无伦次到难以理解,她只是……心里格外难受。
“还有,你受伤了就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你想怎么瞒我,瞒到什么时候?瞒到伤口感染吗?”
姜伊气血上涌,讲到激动处,她再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他:“你知不知道我会很——”
对上他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姜伊的话戛然而止,最后两个字在蓦然顿住的“很”字的尾音后,生硬又无措地咽了回去。
很担心。
霍斯舟垂眸,静默地注视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海浪在他身后卷上礁石,发出重重的拍打声。
阳光仍旧热烈,在他乌黑的发丝上渡上一层金边,他面色平淡,眸子漆黑,唯有眉眼覆盖的冰雪被光融化,像是提前被赋予了某种春日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柔软与温和。
温和到,姜伊似乎注意到,他很轻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姜伊还想说些什么,他忽然屈指,用干净的指节,擦过她的眉骨,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眼时,霍斯舟已经揩掉了那颗差点滚进她眼睛里的水珠。烈日炎炎,那道直视她的目光灼热而纹丝不动。
“知道了。”他低声说,却莫名坚定。
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阳沂的私人医生后,两人换回常服,回到别墅。
沉默的姜伊坐在一旁,紧张地盯着私人医生给霍斯舟消毒、上药,最后缠上绷带。
她看着那伤口,感觉自己的手掌都开始隐隐作痛了,不敢再直视,姜伊移开目光,瞥了霍斯舟一眼。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好
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霍先生,已经包扎好了。”
做完最后一步,私人医生低头收拾随身用品。
姜伊踌躇片刻,还是没忍住在医生起身时叫住他。
霍斯舟偏头看向她。
她问道:“医生,他这手会不会留疤啊?”
医生看到姜伊紧皱的眉头,出声安抚道:“太太不必担忧,在海边被礁石划伤是常有的事,霍先生的伤口纵使稍深一些,但并没有大碍。今后我会定时每日来为霍先生换一次药,这段时间也请霍先生减少右手的负担,以免影响伤口恢复,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留疤的。”
姜伊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好的,谢谢。”
随着医生的身影消失在别墅,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四周的声音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