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你与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还用我多说么。”宋婉敷衍道。
沈行淡笑,眼眸幽深带着怨,“为何你我会如此境地,婉婉最是知道。为何当初骗我把我支走,去嫁了别人?”
“我贪图荣华富贵!当初不想跟一个朝不保夕的刺客过天为幕地为席的日子!”宋婉急于脱身,不想与他再纠缠,就专挑伤人的话说,“你与沈湛都是王爷的儿子,我嫁给沈湛可为正妃,若是跟了你,夏旎兰是你的侧妃,正妃会是我么?能是我么?!即使是我,那你怎能保证以后都只我一人?你这么风流,花名远扬引多少贵女倾心,我可沾染不起。”
沈行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怎么就不能她做他的正妃?她真当他无法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有,他哪风流了?
“谁说我风流?”沈行决定先解释这一项,“我可以娶你做正妃。”
宋婉看了他一眼,戏谑道:“娶嫂子做正妃,还不风流?”
他刚欲解释,宋婉神色却变得认真,目光柔和,“沈行。你给我留下的记忆和体验都很美好,但必须得到此为止了,好吗。”
沈行愣住了。
宋婉为庶女,没有少受过轻视和冷待,甚至是怜悯。可她却并不想沈行来同情怜悯她。
昔日的沈行身分不明,她与他没有阶级的参差,所以他对她心疼和怜惜,她报以心动,并不会焦虑。
但现在不同了。
其实想想,一开始他没有告诉她身份,何尝不是一种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傲慢呢?
她那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或许他的隐瞒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的,她可以接受,却不想原谅。
宋婉的眼睛有些湿,她觉得自己最近很不正常,总是有些呼之欲出的迷乱,心也变得特别软,尤其是见到沈行,对上他那双温柔又深沉的眼,许多话她就不忍说出口了。
沈行低垂着眉眼,许久没有说话。
在宋婉支撑不住想走的时候,他忽然说道:“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向你隐瞒。”
若是他没有向她隐瞒身份,她便不会替姐姐嫁入王府,沈湛也不会趁虚而入。
是他没有理解她当时对未来的惶恐不安,反而让她更没有安全感。
“是我的错,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沈行沉默片刻,想理智的沟通,“所以一切交给我来解决,只要你想……”
细雨霏霏,沈行的声音低沉温柔,宋婉的眼眶忽然有些红。
她盯着漏窗景后堆叠如雪浪的辛夷花,冷冷打断:“我不想。”
说罢,转身离去。
宋婉很伤心。
不知为什么,听到沈行说是他的错时,眼泪就几乎要掉下来,心脏也酸涩拉扯着难受。
她忽然很想像多年前的许多个清晨那样亲他。
那时天蒙蒙亮,他与她一同盖在薄被里,她摸着他胸膛的伤口聊着天儿,那时她被他的无限制宽容骄纵出了些矫情,特别爱生气,他不知哪句话惹了她生气,她不依不饶地不理他,她就一直哄她,好像耐心用不尽似的。
每当她以为他不会再哄时,他都从后面温柔地抱住她哄道小婉婉,婉儿……他的唇温热湿软,轻轻擦过她的耳廓。
宋婉整个人便由冰山化作春水,呜呜撒着娇转过去搂住他,“快亲亲我,我喜欢你亲我……”
他便会笑着看她,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额头、鼻梁、嘴唇,还有一碰一哆嗦的洁白脖颈。
那时的除夕夜很冷,她端了吃的回绣楼分给他一起吃,吃完就搂着在薄薄的锦被里一起睡,他笑着亲一亲她冻的通红的鼻尖,俩人搂的更紧,一点都不冷了。
宋婉快步往回走,又忽然停下来,扶着廊下的抱柱。:
那些以为早就遗忘的回忆毫无章法的卷土重来了,强悍,深刻,不容拒绝。
是怎么回事……
*
宋婉走后,沈行并未动,而是叫玄鱼去唤了管家来。
他不信宋婉与那戚家小姐没有交情。
管家过来,兴许是跑的急,一脑门子汗,见着沈行先行了个礼,跪着不起来。
管家人精似的,约莫猜到了自己被唤过来是为了什么,当下是不得不说了,便咬牙道:“是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收了各府的银钱!世子妃她和那戚家小姐没有什么交情,是戚家小姐给的太多了,世子妃心善,才收了她那么多诗集,想着在王爷您面前出出风头。”
那么多诗集,管家料想县主和王爷只会翻看上面的几本,至于把谁放上面,就看谁给的银子多,怎料那戚如槿太贪心。
“世子妃?收了戚家的钱?”沈行脸色一沉,“多少?”
管家哆哆嗦嗦道:“就、就十两银子,不多,世子妃顺时随俗,和奴才对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