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您和蔡小姐带了些我们自己家里做的腊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味道很不错。我之前看到蔡小姐很喜欢吃煲仔饭,这腊肠做煲仔饭最适合了。”黄山笑呵呵。
“有心了,谢谢你,老黄。”徐宇定说。
“别客气,徐总,您和蔡小姐对我和我家人都很好,我说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像你们这么和气的。尤其是蔡小姐,成天笑眯眯的,我家晓云说她好像仙女,漂亮又有才气,她的画,哎呦,可真漂亮。我经常和我媳妇说蔡……”
黄山开了话匣子,但徐宇定打断了他:“老黄,我需要安静。”
黄山赶忙住了嘴。
徐宇定微微皱眉靠在椅背上,黄山大概是在前年年底开始给他们开车的,当时因为原来的司机受伤了,临时请了黄山。一开始徐宇定就不喜欢黄山话多,但蔡芷波很喜欢黄山,她说黄山有人情味。他想着海城她待着时间比他长,就按照她的喜好留了黄山做司机。他们不在海城的时候,商务车都交给黄山打理,而他知道黄山偶尔会开着他们的车去跑出租,他也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但事实上,他对蔡芷波所谓的人情味不感兴趣,因为人情本身是最没有味道的,在他身边所谓的人情都是不可靠的,但凡有一天他跌下神坛,绝大部分人都会散去。维持人情的最终还是利益。
沉吟半晌,徐宇定问黄山:“老黄,去年年底我不在海城那段时间,芷波都在忙些什么?”
“蔡小姐啊,她不常出门,有时候她会去画廊转转,就是金羽街吴小姐开的那家画廊,还有些时候就是去美术馆看看画展。说起来,蔡小姐去年年底拿了幅画到画廊寄售,不知道卖出去了没有?我想肯定卖出去了,她画得那么好。”黄山感叹说。
而他说完发现后座又没了声,他又赶忙住了嘴。
蔡芷波卖画的事,徐宇定也知道,他认为那是她的兴趣爱好,她想做就让她去做,即便他身边朋友和亲人都调侃这事会让他丢面子。
想到这,徐宇定放下车窗呼吸新鲜空气,看到乌云逐渐蔽日,他心想要变天了。
蒋云淮准时到达球场,和他同行的是缪静。他父亲和缪静的父亲缪存凯是老友,他这次回国首先拜访了缪存凯。缪存凯怕蒋云淮对国内不熟悉,就让女儿多陪同。
两人一进会场,就和徐宇定徐江帆两叔侄碰面。今天的局是徐宇定组的,可惜天空不作美,几人才在户外打了几杆球,天空就下起了绵绵细雨。于是,他们回到了室内茶室。
这间茶室的装修很有格调,不似一般茶室沉静的中式风格,而是简约明亮的风格搭配复古线条,与中式茶桌对应碰撞,中西结合颇有一番趣味。而这间茶室是徐宇定的个人专属,因为他是这个高尔夫俱乐部的投资人之一。
徐江帆领着客人进门就在介绍这事,夸赞着自己的侄子。不过他还没有说两句,就被徐宇定本人打断了。
“只是朋友恰好有这个项目就投了一些,为了日常消磨时间有个去处而已,算不上什么投资。”徐宇定说道。他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蒋云淮,想起对方刚才漂亮的挥杆,多少有些想攀比的好胜心,可又觉得此刻他在明对方在暗,他不应该让自己的底细让人知道太多。
蒋云淮闻言礼貌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茶室一面墙上的画上。而他身旁的缪静适时接话笑说:“徐总可真谦虚。这茶室这么讲究,一看就是用了心。”
“这里的东西大多是芷波选的,当时我不在海城,全是交给她处理的。”徐宇定又看了眼蒋云淮,发现他盯着墙上的画旁若无人的出神。
“那难怪了,蔡小姐一看就是有品位的人。墙上的画很漂亮,也是蔡小姐选的吗?这画上是什么,落日吗?”缪静也注意到蒋云淮对墙上油画的兴趣,不由笑问徐宇定。
但徐宇定答不出来,他看着画里抽象迷蒙的光影也只能看出可能是个落日,而他从没有问过蔡芷波为什么选这幅画。
就在这时,一直寡言少语的蒋云淮出声道:“是落日。这是比利时印象派画家emileclaus,创作的其中一幅伦敦的落日。这个茶室的朝向如果天气好,傍晚时分主位可以看到球场的落日,可能她在喝茶的时候,那落日也会落在她的茶杯里,就像泰晤士河上的落日。”
徐宇定听到这话,才猛然想起蔡芷波当时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她打电话问他茶室里想挂什么样的画。他当时正要开会,随口说:“你看着办。”
她就笑说:“你知道吗?这个茶室的落日很美,夕阳落在茶杯里,好像在泰晤士河上看落日。”
他说:“我得去开会了,挂什么画你决定就可以。”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消失的记忆复原,徐宇定不由皱了皱眉,他不着痕迹转过身坐到主位上,打开了水壶开关准备泡茶。
缪静和徐江帆则对蒋云淮的艺术修养进行了一番赞赏。而蒋云淮徐徐转过脸看向神色淡漠的徐宇定,他想他并不关心她喜欢什么。
徐宇定正抬头招呼大家坐下喝茶,不期然看到蒋云淮审视的目光,他似笑非笑说:“蒋先生应该会是我家芷波的知音。”
蒋云淮没接这话,走到茶桌边坐下,看着徐宇定摆上茶杯,行云流水开始洗茶洗杯泡茶。
缪静也在茶桌边坐下,等喝茶的时候,她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但她不知就里就选择了跟着沉默。而就在这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点,因为这样逢场应酬并不是她所喜欢的事。她的思绪也不由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