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舜只觉额头一凉,伸手去触,只见已擦出了一条血痕。
那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若是再差半分,只怕他的性命也要交待在这里。
陈舜想着,身上已腻了一层冷汗,他朝着射出那箭的方向看去,只见弄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那插在廊柱上的箭,道:“学艺不精,偏了。”
陈舜登时暴怒起来,道:“你作甚么!你哪里是朝着靶子射?分明是瞄着我,把我当靶子呢!”
弄玉轻轻巧巧地将弓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不是说了?我学艺不精,这箭自然射得偏些。三皇兄不必往心里去。”
陈舜只觉这话刺耳得紧,恨道:“你都要杀我了,我能不往心里去?你别忘了你自己的处境!为了一个阉狗做到这种份儿上,你且看看你自己担不担得起!”
萧真真蹙眉道:“三殿下,慎言。”
陈舜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极嫌恶地将她推到一边,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便是你爹见了我,也须得礼让三分!”
陈尧急急拦在萧真真身前,道:“三弟!”
陈舜冷笑一声,道:“怎么,大皇兄也要凑这个热闹么?”
陈尧道:“我……”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狠话。他母妃出身寒门,他虽是长子,却并不得陛下看重,反而不如陈舜这个皇三子有地位。
萧真真攥着陈尧的手蜷紧了手指,冲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陈尧垂了眸,周身隐隐有些发抖。
陈舜幽幽道:“这才对。大皇兄原也不该与我争的。”
他说着,看向弄玉,道:“安平,你可想通了?”
弄玉没说话,只将弓捡起来,搭弓上箭,这一次,她连样子都没做,直接便往陈舜脸上瞄准了。
陈舜忙不迭地躲闪,道:“你疯了!你以为你杀了我,父皇能放过你?”
弄玉眯着眼睛道:“都说了我学艺不精。再者说,父皇饶不饶得过是我的事,就不劳三皇兄费心了。就算是饶不过,有三皇兄垫背,我也不寂寞。”
又一个不劳费心……
裴玄静静望着弄玉,眼底一寸寸地沉下去……
陈舜见弄玉动了杀心,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之前他便听人议论,说弄玉性子大变,他还不信。他本以为弄玉还是从前那副好糊弄的温吞性子,吓她一吓,她便会知道利害,却没想到,她竟这么狠。
眼看着那箭在弦上就要射出去,陈舜再顾不得什么体面,大喊大叫道:“你若敢杀我,你想想你母后会如何!六皇弟又会如何!就算皇祖母能护得住你,也未必能护得住他们!”
弄玉冷笑一声,道:“皇祖母护得住我就够了,管旁人作甚么?”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那箭便顺着陈舜的耳朵边划了过去。
陈舜登时吓得腿软,几乎站立不住。
陈持盈急道:“姐姐,你行事这样狠厉,让天下人如何看你?你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