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顼笑着站起身来,急急走到弄玉身前,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无恙,才安下心来,道:“皇姐平安回来就好,皇姐累不累?可要我先陪皇姐去歇息?”
弄玉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看向皇帝,道:“父皇瞧瞧,是谁回来了。”
众人闻言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门外响起宦官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案几上,挺着身子向门外望着,直到看到太后的衣袂,他才如梦初醒似的朝着殿外的方向走去,连碰倒了摆在殿中的古琴都没有回头。
萧皇后、谢贵妃、淑妃并着几位皇子都赶忙站起身来。
众人见状,也都齐齐站了起来。
陈持盈不甘心地望着眼前破碎的古琴,恨恨地朝着弄玉的方向看去,可弄玉眼里完全没有她,她只是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所有人的惊诧、不安、紧张、小心,都在她股掌之中。
陈持盈只觉周身发寒,她死死地咬着唇,眼底静默流深。
太后踏入殿中,笑着招揽弄玉过来,道:“你这孩子,千求万求的求了哀家回来,如今倒躲得远远的了。”
皇帝笑着道:“安平,今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弄玉笑着走过来,道:“儿臣不敢居功。儿臣不过是告诉皇祖母父皇对她老人家的思念之情,皇祖母不舍父皇,便依着儿臣回来了。说到底,这立下功劳的,是父皇的孝心,也是皇祖母的舐犊之情。”
皇帝听着,眼底的笑意渐浓,道:“安平真是长大了。”
太后赞许道:“三年未见,陛下把安平养得很好。”
萧皇后看了弄玉一眼,道:“太后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不若入座再与陛下详谈罢。”
皇帝道:“皇后说得是,倒是朕疏忽了。”
太后淡淡道:“陛下心中念着哀家,一时疏忽也是人之常情。今日朝中上下都在,陛下也不必顾着哀家,只要玉儿陪着哀家说话也就是了。”
她说着,便挽了弄玉的手,径自走到皇帝身旁的位置坐下,道:“宣德不是要弹奏一曲么?别让哀家耽误了,开始罢。”
皇帝闻言,便冲着陈持盈道:“不必站着了。”
陈持盈道了声“是”,怯生生地坐了下来。此时,她再没了方才的心境,反而觉得无比耻辱。
迎着弄玉嘲弄的目光,她只觉自己如台下的戏子姬妾,在博弄玉一观。
她死死咬着唇,盯着弄玉瞧着,手指却迟迟未动。
谢贵妃轻咳一声,像是无声的催促。
弄玉闲闲望着她,出声轻笑,道:“妹妹这样犹疑,可是不愿?”
“自然不是!”陈持盈急道,一时间,竟乱了分寸。
众人不觉看向她,于人们的印象中,这位宣德公主从来都淡泊无争、贤良自持,如今看来,传言倒未必是真。
陈持盈红了脸,赶忙解释道:“我只是因着骤见皇祖母太过欢愉,要平复心绪,怕失了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