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江月凝同他说的,她与嵇淙两年前便认识,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不悦。
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认识与他何干?
他按下那股子不悦的感觉,难得对着嵇淙见礼:“嵇先生。”
既然把这个当做幌子,那做戏总得做得周全一点。
嵇淙站起身回礼,只是看向谢铉身边的江月凝时,眼中的笑意却真切了许多。
江月凝面上露出与朋友久别重逢的笑,柔声道:“嵇先生,近来可好?”
嵇淙见他们是一道来的,又见江月凝此时已是妇人的打扮,便猜到她身边站着的人,大约是她的夫君,他心里虽觉遗憾,可到底是没有表现出来,只道了句还好。
“两位请坐。”
谢铉察觉到了嵇淙看江月凝的眼神与看旁人的不同,便挨着江月凝一起坐在了嵇淙的对面。
他们面前的案上放着一把七弦琴,童子在嵇淙的示意之下,很快就把那琴给抱走了。
然后没多久又端着茶来给他们上茶。
嵇淙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便主动问道:“二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铉喝了一口茶,在江月凝开口前先把前来的目的说了。
“嵇先生意下如何?”
最后这句话问出口,却不像是在征求对方的意思,大有不同意也要同意的意思。
嵇淙连皇后都能拒绝,自然是不怕谢铉的,只是他没有回答谢铉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坐在谢铉身边的江月凝,问道:“江姑娘也希望在下回京给太后献曲吗?”
没想到嵇淙会问她这个问题,嵇淙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隐秘的情绪,她即便是再愚钝,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只得垂眸道:“自然是要看先生的,先生愿意的话再好不过,若是不愿,我和我家夫君自然不会强求。”
谢铉听见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称呼他,倒是有些意外,他偏头去看她,却发现她低垂着面容,他头一次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猜不透此时的她在想什么。
而同样看不清她心中所想的,是坐在对面的嵇淙,他与江月凝相识的时候,对方才刚及笄,难得遇到能听懂他琴音的人,视对方为知己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些情愫,仅仅只是一次的相遇,就能让他记住两年。
他自知他们二人的身份相差甚远,便把这份心思收了起来,背着琴离开了京城。
没想到两年之后她会带着自己的夫君上门拜访,欣喜的同时更多的是失落。
谢铉自是看出了嵇淙眼中的落寞,他眉心一皱,改变了主意,若是嵇淙不愿意回京便罢了,届时就声称对方有了归隐的心,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请都没用。
他突然不想江月凝为难。
“既然如此,我答应世子的请求。”
许是嵇淙同样不想江月凝为难,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终于还是答应了。
毕竟答应前往京中,他或许还有机会与她见上几面。
这也足够了。
“不过嵇某有条件。”嵇淙道。
闻言谢铉眉头一皱,他本就对嵇淙对江月凝一口一个江姑娘的称呼不满,如今还要提条件,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不耐:“什么条件?”
嵇淙回道:“嵇某新谱了一首曲子,还请江姑娘弹奏一曲。”
谢铉正要替江月凝拒绝,却不想身边的少女同意了:“先生新制的曲子,我也想试试,只是我如今已为人妇,先生还是唤我一声谢夫人吧。”
不等嵇淙回答,她已经起身走到旁边放了七弦琴的矮桌上,坐下之后抬手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
嵇淙的琴自是上等的,弹出来的琴音缥缈。
江月凝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一张纸,问:“这就是先生的新作?”
嵇淙点头:“正是。”
江月凝细细地从头看了一遍,然后在心里记下了,抬手准备开始弹奏。
“谢夫人不多看几遍?”
这也是谢铉想问的,他在江月凝出阁前的闺房看见七弦琴,便知道他会弹琴,但是不觉得她看一遍琴谱就能记住那上面的曲子。
江月凝道:“不用,我记下了。”
其实她本可以细细翻看的,但是眼下她想尽快解决嵇淙回京的事情,然后去一趟栾村找人。
她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