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凝听话得伸了一只手过去,随着这个动作,袖口往上移了一些,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手腕上面带着一只有小指宽,上面刻了蝶戏牡丹的金手镯,这镯子戴在她手腕上更衬得她肌肤赛雪。
谢铉把她的手掌翻了过来,看见她掌心的那些擦伤却愣了一瞬。
许是从小被养在深闺被人伺候着长大,她的掌心嫩得就像是一块刚出炉的豆腐,只是现在这块豆腐多了许多的瑕疵,上面的擦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他很快回神,直接上手替她上药。
许是一开始他的力度没掌握好,冰凉的膏药才碰到伤口的时候,身前的少女小声地抽了口气,可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紧紧抿着浅粉的双唇,默默地忍着。
只是谢铉还是听见了她的抽气声,他停了一下,再碰到伤口的时候,她明显瑟缩了一下,他觑了她一眼,道:“你是豆腐做的吗?这么娇气。”
嘴上虽然仍是不饶人,可手上的动作却比原先轻柔了许多。
江月凝见他垂眸认真地给她上药,上完之后还下意识给她吹了吹。
她突然觉得谢铉似乎也没有那么差劲。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丹阳郡主以谢铉受伤为由,勒令他需要在家中好好修养,直到养好伤为止才能出门。
这对江月凝来说算不得上是一件好事,平日白天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院中,突然间多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本来就是这院子的主人,可她仍旧感觉到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当着下人的面,她不得不做出体贴夫君的样子来,免得院中的人传到公爹和婆母的耳中他们私下里其实没什么交集,届时又不知道婆母会怎么想她,猜到她其实并不乐意当世子夫人。
于是她每天都会假装兢兢业业地去看一眼谢铉的身体状况,尤其是陈御医来给他把脉的时候,她直接就坐在了谢铉的旁边,努力扮演着一位合格的妻子。
这几天她一个人演独角戏演得还挺开心。
但是等陈御医一离开,她立刻就跟椅子上有钉子一般,找了借口忙起身回了自己的碧纱橱。
看起来是一刻都不愿意与谢铉多待。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谢铉抽什么风,喝药的时候突然要她喂。
“喂我喝药。”谢铉靠着美人榻,右脚屈起,如果不是他的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一些,完全看不出是有伤在身的人。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青竹还在这屋里,江月凝只好又回了身,走到放了药碗的桌子边:“世子可是现在要喝?”
他捕捉到了她眼中快速闪过的不情愿,唇角勾起,凤眸扫了她一眼:“原来你这些天看似关心我,都是在演的吗?”
其实他早就看出了端倪,只要有旁人在的时候,她总是会在他身边表现得温柔体贴,等没人的时候,就会找各种借口远离他。
只是今天他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她被当面拆穿会是什么反应。
青竹立刻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世子对夫人说的话,一溜烟脚底抹油出去了。
江月凝看着青竹麻溜离开的背影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换上浅笑,对着谢铉道:“世子误会了,这药苦,妾身方才只是想去给你拿压苦味的蜜饯。”
谢铉抬眸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哦,是吗?”
为了圆这个谎言,江月凝回了一趟碧纱橱,从旁边的矮柜上拿了几颗糖渍梅子,然后放在一个玛瑙碟子上,再端到了谢铉的面前。
这糖渍梅子是她吩咐冬枝去外头买的,本来是买了给她素日看书时吃的,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谢铉看着玛瑙盘上面躺着的几颗拇指大的梅子,又看了看江月凝,这才道:“那还真是要谢谢夫人。”
这夫人二字的尾音上扬,听在江月凝的耳中似乎被蚂蚁爬过。
她暗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温声道:“世子客气,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说着把玛瑙盘放在了一旁,自己端起那碗已经凉得差不多的药,坐在了美人榻旁的杌子上。
瓷白的汤匙在浓黑的药汁里搅了一下,看不到上面的热气,她放心地舀了一勺送到谢铉的嘴边,轻声道:“世子,请喝吧。”
谢铉并未张口,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江月凝道:“你确定不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