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拉很理解她的担忧——好不容易哈德利女士一篇《伦敦的白奴制》,让民众看到了火柴厂工人的困境,现在社会舆论在她们这里。
若是引起混乱,上?了社会新闻,只会让格雷福斯抓住机会,大肆宣传工人只是一群暴()民。
反抗也得有理性?才行。
伊拉拉的反向激将分外有用,本就?不赞同老琳达、却碍于她的威望不敢开口的年轻工人,总算找到了机会。
“福尔摩斯小姐。”
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工挤到前方,昂起头?看向站在高处的伊拉拉:“那我们该怎么办?”
无数视线投射过来,数不清的希望压在了伊拉拉的肩头?。
她本能地抬眼,站在高处、越过所有人的头?顶,看向街道的另外一侧。
詹姆斯·莫里亚蒂依旧保持着温和笑意?,察觉到伊拉拉的目光,他甚至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一个脱帽礼,似乎是对接下来的“演出”表示期待。
这家伙……好一个看客啊。
伊拉拉顿觉好气,又略感好笑。
恐怕是早就?筹谋好了吧,莫里亚蒂很是享受做幕后规划的快乐——谁来扮演什么角色,由他说了算。就?这么伸手轻轻一推,却让伊拉拉成为了工人们的救命稻草。
但伊拉拉不介意?。
她必须在现场说服这几位顽固的老工人。
第31章犯罪顾问小姐。
穿越成为福尔摩斯家的小妹,已经够惊心动魄了。
而伊拉拉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想逃到伦敦,找些好玩的事情,却?站在了所?有工人面前。
伦敦的夜晚也是肮脏的,雾霾与尘土让昏暗的煤油路灯变得更为晦涩。伊拉拉站在辉光火柴厂外的高台上,下方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犹如天幕颠倒,点缀着一颗颗辰星。
詹姆斯·莫里亚蒂轻轻一推,居然把她推到了如此高度。
伊拉拉深吸口气。
她看?向挤到人群前方的年轻女工,对方比伊拉拉年纪还小,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更是羸弱又苍白。
“你叫什么??”伊拉拉问。
“邦妮。”女工回答。
“邦妮,”伊拉拉颔首,而后指向身后的火柴厂大门,“厂门结不结实?,你比我?清楚。我?现在就?能抄起?斧头?砸开门锁,轻而易举地带领大家进?去,可是进?去之后要做什么?呢?”
邦妮迷茫地眨了眨眼:“我?……我?不知道。”
伊拉拉又看?向老琳达。
“你最为生气,”伊拉拉又问,“你又打算做什么??”
老琳达哽住。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恼羞成怒:“和?你有什么?关系?!”
伊拉拉重重点头?,拔高声音:“所?以?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琳达:“你——”
年迈的工人还想辩驳,然而伊拉拉已然不再看?她,而是抬头?看?向沉默的众人。
“砸开锁,什么?都不做,”她字句铿锵,“因为我?们要砸的不是工厂的锁,而是阻拦所?有人争取正当权益和?为人尊严的锁!我?问问大伙,夏洛蒂·哈德利女士的文章,那篇《伦敦的白奴制》,你们谁看?了?”
问题落地,众人面面相觑。
一篇文章引起?社会讨论,作为当事人们,火柴厂的工人自然知情。
“我?……我?看?了的!”人群之中,有人高举右手。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不识字,可也叫女儿读给我?听。”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怎么?能不知道?”
“第一时间我?就?买来读了,哈德利女士写的太对了。”
伊拉拉扬起?笑容。
还不错,同时她也在心底庆幸。
该说不说,这也就?是在伦敦。换成北方工业小镇,哈德利女士的文章能不能发表都得两说。
“大家都读过了,”伊拉拉放缓声音,“同样?的,格雷福斯也读过了。他读过那篇文章,才?提议要工人们‘自愿捐款’,为首相建立雕像——这是他怕了!怕所?有人看?过来,包括首相都看?过来,看?到他有多么?黑心。
“听我?一言,女士们、还有少部分的先生们!这是我?们发生呐喊的机会,而不是作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