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冕垂眼思索两秒,定了定神。
再掀起眼皮时,表情已不见丝毫阴霾,变为他一贯懒洋洋又有些轻佻的微笑。
“抱歉,”他迎上赵千年的目光,收起拟态,“我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了。”
赵千年还没说话,阿旭先气不过地指控起来:“什么条件反射!哪家好人条件反射是想杀人的?!”
时冕:“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过于坦然的态度让阿旭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色厉内荏地瞪着时冕,后者却朝横眉竖目的她眨眨眼,唇畔笑意加深:
“不过别担心,可爱的小姐,如你所见,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少年长相出挑,一双桃花眼更是看狗都深情。
按理来说,很容易博取像阿旭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好感。
然而,过去无往不利的武器这回碰了壁。
阿旭猛地涨红了脸,却表现得更害怕了,缩到赵千年身后不肯再冒头,小声嘀咕:“谁知道?”
是第一印象太糟糕了吗?
时冕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可太冤枉了……这么说吧。”他换了种洗白方式,“我要真想杀你,光靠那只小虫子可拦不住,也来不及拦。”
“你!”
明明在解释,口吻却怎么听怎么嚣张。
阿旭愈发火大,甚至遗忘了害怕,探出脑袋想也不想地反驳:“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千年哥的能力——”
“阿旭。”
她的话被赵千年打断。
青年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时冕的眼神颇为复杂,“他说的没错。”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能反应过来,出手晚了。如果不是他先错开刀锋,你就……”
“对于这点,我真心觉得很抱歉。”
时冕恰到好处地说,脸上的诚恳挑不出一丝错漏。
“可是……”阿旭不依不挠。
僵持中,始终站在一边旁观的女性突然开口:“经常在塔里活动的人,尤其是独行者,对周围保持警戒很正常。”
“也是我们这边看你年纪小,掉以轻心了。”
她走过来摸了摸阿旭的头,柔声圆场,“以后要记住,别靠陌生人太近,知道吗?”
虽然看起来仍满腹牢骚,但少女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女人又望向时冕:
“总归没出什么事,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这件事就揭过吧。阿旭受了惊吓,难免疑神疑鬼,也请你不要介意。”
她的样貌同样正值盛年,举止优雅,气质温温和和,乍一看与赵千年有点像。
但比起赵千年,她又多了几分过尽千帆的阅历,显然真实年龄并不像表面一样年轻。
光靠那个小姑娘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治好他那么严重的伤,时冕猜测,这位应该是负责保护两个年轻人的长辈。
面对长辈,他下意识恭敬了些,微微正色,玩味的轻浮感顿时消减:
“哪里的话,本来就是我不对在先,造成误会也在所难免。”
女人的神色愈发缓和,时冕又笑了笑:
“说起来,光顾着道歉,还没来得及向几位道谢。换成别人,不趁我晕倒时趁火打劫就谢天谢地了,说不定还会直接把我扔进血湖里毁尸灭迹,要不是遇见你们,恐怕这趟凶多吉少。”
“哪有这么夸张。”
赵千年摆摆手,“中心广场有联盟四大军团的驻兵维护秩序,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举手之劳而已。”
他看着时冕,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说:
“小兄弟,算我这个局外人多话,但你还这么年轻,身手又这么好,做什么都大有可为。就这么结束,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时冕一愣,才意识到他把自己当成那种去血湖轻生的人了,简直哭笑不得。
他明明正相反,是在拼命求生来着。
也难怪,赵千年又不知道血湖的诡异,亲眼目睹他发疯自残,会有这种担心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