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声谢,她决定先了解些情况:“奚姑娘,这上越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群怪物,究竟是什么?”
奚禾以无名指沾膏药,轻轻涂在莫祈君身上,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上越城本就是一座被遗弃的城池,这里没有规则,没有条例,会来这里生活的,大都是走投无路,只求一处居住地的人。”
“也就是说,上越城连个官都没有?”
坪枣寨、葆崇县,不管多大多小的地方,不管为官为匪的汇集,都有一个领导者,此为统一性,一旦失去了统一性,面临的只剩四分五裂,莫祈君难以想象无人看管的这里该有多混乱。
“不错,但没官未必就是坏事。”奚禾道,“我与奶奶在此处相安无事生活了很久,忽而有一天,这群不知道染了什么病的怪人就出现了,起初只是一个两个,随着越来越多常人失踪,得病的怪人也越变越多。”
“这些怪人,居然全都是由城中人演变而成?”
得了肯定,莫祈君皱了眉。
即便外头那群家伙很有可能是另一种异变的傀人,可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变成傀人不是件易事,这么一大群普通人相继转变为傀人,难不成制作者不止一个?
奚禾乃至整个上越城里的人也许并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傀人这种存在,才会以为这是一种病症,而不会往深了的阴谋去想。
倘若没有林疏昀,她也不会知道他们身上还有傀人的气息,这些毕竟是活人,而不是寻常的濒死之人。
“久而久之剩下的人也发现了规律。”奚禾接着说,“那就是太阳要下山了,怪人们才会出现,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在夜晚快要降临之时关上门窗,防止怪人进入。”
莫祈君无法认同这种做法:“这里如此危险,房子并非坚不可摧,如若有朝一日,防线破了,那该多可怕?再待下去可能也要变成怪人中的一员,你们为何不干脆离开这里?”
“走不了的。”奚禾摇摇头,无可奈何道,“这上越城的每一个人,大大小小都是有罪的人犯。”
“就拿我家来说,奶奶是包庇父亲的罪人,而我身为父亲之女与他同罪,母亲早早改嫁,全家被流放,到哪都叫人看不起,只有在这上越城,才能抬头做人,因为此地每个人都是这样,没有谁比谁高贵。”
她嘴角流出一个苦笑:“何况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上外面去反倒更没法得活。”
戴罪之身,落叶归根,各处情况不尽相同,每一个都无解,莫祈君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能说:“可这里实在太瘆人了,鬼气森森,久住下去会精神失常的吧?”
奚禾的笑容倒因此言而轻松了些:“你别看上越城入夜了这么像鬼城,白日里的模样,其实与别处也差不了多少。”
话里话外倒是已经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了。
莫祈君知晓劝不了她,接过她给的干净衣服换上,行至房门口时,却被叫住。
“莫姑娘留步,还有一件事,我需告知莫姑娘。”
来到她身边,奚禾的神色有些凝重,声音也压得很小:“上越城的这种病症我虽没见过,却也估摸着是类似瘟疫的传染性的病症,只不过怪人们都是在失踪之后才变成那般,让我纠结于是因为伤口而病变,还是伤口作为媒介另有原因,此为今夜救下莫姑娘的私心。”
她十分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小动作:“我不知道莫姑娘你会不会也受感染而变成怪人,为了确保我们一屋子的人不会为此付出代价,我在莫姑娘的药中加了一些麻痹作
用的药粉。”
听对付面露抱歉地说到这里,莫祈君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她不会被传染成怪人,因为她就是类似怪人的存在。
第二,涂在伤处的药对她无效,她本就是不想多解释才来上药走个过场,结果被告知药里头还加了料。
本着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的原则,她假装手脚乏力,摇摇欲坠。
奚禾深信不疑,结结实实将她搀扶住,柔声道:“这也是情急下的无奈之举,还请莫姑娘对此保密。”
莫祈君故作柔弱地点点头,直觉她还有什么没说的,反过来试探:“可奚姑娘明明可以将我的情况告知所有人,让他们有知情权,却没有说,就只是不希望恐慌蔓延吗?”
奚禾老老实实回答:“我毕竟是医师,你的伤口与别人都不太一样,愈合的速度也远超常人,我便大胆猜测,你或许也并非常人。”
莫祈君浑身一抖,差点用了力气,就怕对方下一句话是审问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