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温家大肆举办的一场曲水流畅宴,实际上竟是奉着皇命特意为温宴初办的绣球选亲宴。
而更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那宴上前前后后众多名门清流世家的子弟,最终温宴初竟然一个绣球砸到了解停云的头上,听说当时温宴初都傻了,原本她想要抛绣球砸的是另一人,可这绣球最终却是奔着解停云而去。
任谁知晓这事以后,不都得感叹一句:果真是天定的缘分啊。
就连天庆帝得知此后都当场龙颜大悦,即刻下旨拟了赐婚的令,分别送往温、解两家。
君无戏言,如今这赐婚的圣旨一下,便是当真无法再推脱了。
彼时的温宴初看着温郢亲手接过那道圣旨,心中只觉五味杂粮。
那一日,她特意看准了才将绣球扔下去的,分明那时山水斋前空无一人,她原本会让徐公公无功而返,让这如同儿戏一般的绣球选亲化作一场空谈,可她只是短短转身的一阵功夫,就出了岔子。
她明明算准了时候,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解停云竟是那最后出来的人。
像这等无聊的宴会,他理应早早坐不住离席才是。
想到这,温宴初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此时正随着温家人一同跪在地上,脑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晚上。
当时她站在阁楼上,与他在明灭的光影中对望,二人眼中俱是愕然与无措,直到徐公公最先反应过来,朝着解停云道了声“恭喜”。
恭喜什么?
恭喜这对冤家终于可以永远绑在一起,互相折磨,最好搅得妻离子散、家宅不宁。
那时徐公公兴许怕他们两人吵起来,压根没给他们互相说句话的机会,只全都由他去同解停云解释,又着手派人将温宴初送回了府中。
想来这个最终的结果,是天庆帝最为满意的。
想起这些来,温宴初稍有恍惚,再抬起头来时,眼前的家人都已纷纷站起身来。
她身边的慕情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只以为是她对此心中有所怨怼,面有哀色,俯身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待送走宫里的人后,温郢与谢云秀二人这才转过身来,瞧着温宴初的模样,却是叹了口气,霎时,温宴初看着面前的双亲,只觉得他们好像在一瞬间老了整整十几岁。
尤其是温郢,那双原本精明的眼如今竟是显得有些混浊不堪。
他盯着温宴初看了半晌,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上前难得地抚了抚温宴初的头。
动作虽僵硬,却已是稍作严厉的父亲能表现出来的极尽温柔。
“我知你心中待停云那孩子其实早已有所不同,如今绣球定亲,就算砸错了人,你也并未哭吵,可见心中已是早早便有了打算。”
说到这,温郢神情已是疲惫,却仍强撑着笑眼看着面前的小女儿。
“你如今也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无论如何,你的余生都要为此负责,往后离开我与你母亲的身边,凡事都莫要再任性般肆意妄为,但如若当真受了委屈,为父就算是散尽这一身的功绩,也定要为我温郢的女儿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