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跑过她身侧,明亮锐利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脚下溅起飞扬的尘土。
这是姜时月第一次能跟小时的封照炎互动,再往后,封照炎便看不见她了。
她看着封照炎揣着那块饼,跑到城镇尽头一户狭小的农居。
一位身着浅色衣衫的女子捂着胸口,几步踉跄从屋里迈出来,大喊道:“来人啊,小偷!”
无人帮忙,女子冲上去拽住正在搬柴火的人:“不许走!我认识你,你不是东头的张家吗,怎么可以偷邻居的东西?”
女子面色苍白,两颊浮着病态的红,说几声就缓不住咳得厉害。
是位极美的女子。
即使衣着朴素也掩不住她的绝世风姿,两眉轻蹙如春山照水,瓷白细腻的皮肤如玉石般莹润,像是来自九天的仙子也不为过,在这个村镇显得无比突出。
“哼!我拿了又怎样,谁能证明?你不过就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肚子里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农人语言粗鄙,一把将病中的女子甩开。
无尽的恶意和揣测,被灌注到一个丈夫的女子身上。
两人的生活,步履维艰。
小封照炎跑回家,第一时间就是找家里的母亲。
美丽的母亲坐在阴沉的屋子里,照着屋子里那扇破旧的铜镜,正在梳理头发。她的脸上两道清痕,表情却是极为浅淡,似乎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
“娘亲,你看我带了什么回家。”
沉郁如此也会在面对亲人时欢快起来,却很快按捺下去,不安地看着对镜流泪的女人:“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将头发梳理好,脖颈洁白端庄,冷静地招呼封照炎过去:“没什么。”
两人谁也没提这个插曲,封照炎递上怀中捂了半天的糖饼:“娘亲你吃吃看,还是热的。”
女子握着那块饼,眼中如晃着颤抖的柳枝。
“你没有钱,这饼是哪里来的?”
“我……”
大概是争执了一番,女子眼眶发红地呵斥:“是偷的还是像上次那样,有人让你逗他们玩让你得来的?”
“我没让他们逗我玩。”封照炎的眼眸如映着燃烧的火焰,不服气道。
女子的捶打落在封照炎身上:“不吃嗟来之食,娘亲没有教过你吗!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不争气?!”
她一边说一边咳,脸上快沁出血来。
小封照炎抿着唇,一言不发,像尊沉默的雕像。
女子捶了几下孩子便抱住,抱得很紧很紧,像是害怕失去般:“等娘亲病好了就会给阿炎买很多好吃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
“阿炎,不论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咱们就绝对不吃嗟来之食。记住了吗?”
“记住了。”
歇了片刻,男孩到院子里,发现院里角落摆放着的那堆柴火没了。
“娘亲,是被人偷了吗?”男孩浓密的睫羽轻眨着,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