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沈站在门槛处,任由细腻的风雨斜进来,高挑身板只留一个背影给她。
京虞猛地咳嗽一声。
少年头微偏,低眉落眼:“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说完,他往厨房走。
京虞知道自己约莫受凉了,于是裹紧毛绒绒的毛巾,舔了舔干涩的唇,望向落雨的门外。
周沈很快回来。
他端来一杯热水,修长手指让开杯把手,转移到杯底,稳稳当当递给京虞。
京虞从温暖里伸出两只手接过,低头微抿一口试水温。
周沈眉眼轻抬:“烫吗?”
京虞眨眨眼:“烫点好。”
她盯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乌黑头发被毛巾擦得凌乱,额前微湿碎发零星往前戳着,眉下一双眼又黑又亮。
只有凑得近了,才发觉他立体清晰的轮廓有多么好看。
等反应过来自己看太久,京虞立马将视线移到另一边,因此没注意到,周沈也正直勾勾望着她。
少年目光不似少女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他直白、深邃。
“我该回家了。”
察觉到不对劲,喝完最后一口,京虞急忙把空水杯放到周沈手上,连告别都没有,径直离开。
周沈没回头,紧紧盯着手里的空杯。
半晌,他起身,将空杯轻轻放到茶桌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也轻轻地、浅浅地落在了心口。
京虞回家时,母亲和弟弟早就睡熟了,她没开灯,摸到另一边,靠墙坐下,望着一片黑暗淡缓刚才的情绪。
十八岁的年纪,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京虞低头,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高考前母亲能和宋承民离婚。
其他事情都不该多想,母亲就是前车之鉴,没有什么比未来重要。
雨彻底停了,只剩嘀嗒嘀嗒的流水声,京虞强揉酸涩的眼,狠狠闭了闭,翻开错词本,开记。
身侧是一盏暖色台灯,笼罩她细瘦的脸庞。
“rond,罗兰,有名的。”
她小声记单词,手指一个个往下。弟弟在另一张床上睡得香甜,窗外月光破水而出。
—
新的一天,日上三竿。
周沈早早出去市里,帮母亲采购新原料。
京虞待在家里,就着四脚凳和饱满的太阳刷试卷。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
等到中午,一个鬼鬼祟祟的壮实人影躲在门口往屋里瞧。
京虞做累了抬头揉肩颈,目光轻瞥,不出意外看到了屋外的宋承民。
她其实并没有多意外。
隔着门和院落的距离,京虞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流动的酒味,又或者是某个人的专属酒味,她稀松的眼猛地睁开。
市区,城市街道熙熙攘攘。
容城只是小四线城市,论繁华比不过北上广深,它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引留每一个爱乡念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