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连忙握了剑挡在徐复祯身前。
那汉子领了人便往地窖冲去,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他们的去路。只听得铮然一声,众人眼前亮光一闪,那为首的褐衣汉子已经身首分离猝然倒下,脖颈处迸出鲜红的血雾。
徐复祯躲闪不及,被那血雾溅到裙摆。锦英尖叫一声扑上来捂住她的眼睛。
徐复祯用发冷的手指颤颤扒开锦英挡在她眼前的手掌。
她定定看着滚落在地上的人头,汨汨冒血的无首尸身,素白的雪地里淌着刺目的红,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方才还在跟她说话的人此刻了无生机地横尸雪地。
徐复祯吓得面无人色,得亏菱儿和锦英一左一右扶着她才没有倒下去。
张弥提着刚饮完人血寒光锃亮的长剑,冷冷地看向惊呆的人群:“还有谁敢闹事?”
方才骚乱的人群此刻静如鹌鹑。
那汉子的同伙反应过来,不要命地往回跑:“杀人了!杀人了!”
张弥走到徐复祯面前,掬起一捧雪抹掉剑上的血痕。他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她,轻蔑地笑道:“看到没有?妇人之仁是没有用的。”
徐复祯抬眸看了张弥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抓着菱儿的手,默默转身准备进屋,却被张弥横剑拦住了去路。
“别走呀。”他邪恶地笑着,长剑从那无首尸身腰间挑起一枚木牌递到徐复祯面前,“杀了县衙的差役,我还等着徐姑娘帮我收场呢。”
徐复祯眼神一扫,那木牌上用隶字红漆阴刻着“奉山县衙”四个字。
她头一回觉得这世间之事如此奇幻。先是县衙的差役冒充流民过来闹事,然后公主府的领队当场把人斩了,最后这事还要她来摆平。
徐复祯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锦英道:“搬张椅子来给我坐。”
她实在是腿软得站不住了。
好在没坐多久,外头就来了一顶红呢官轿。几个佩刀的衙役跑上前来将后院围住,轿子里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穿着七品官袍的男人。
那官老爷一走出来便傲慢地环视一圈,率先看到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吓得脸色一白。再看徐复祯仍安坐椅上不动,不由面露不悦,抬步上前。
一旁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师爷大声喝道:“刁民!见到县老爷还不跪拜。”
郑驿丞并围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连忙跪了下来,徐复祯却安然不动,看着那官老爷道:“你就是奉山县令?”
那官老爷傲然点头,尚未及问罪,没想到徐复祯率先发难:“既是县令,我问你,这反贼可是你们县衙的人?”
反贼?奉山县令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雪地上的尸首,沉声道:“这正是县衙的官差!你们斩了公家的人,可知该当何罪?”
徐复祯冷笑:“你既然敢认那就好办了。你令衙中官差假扮反贼是何居心?”
他什么时候让他们扮反贼了?奉山县令嘴角微微一抽。他只不过是让他们想办法把那些粮食搞过来充公,这些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假扮反贼。这女子杀了人还倒打一耙,着实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