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然对自己头顶上的小东西生出了好奇,以致两只手止不住的痒,特别想朝他头顶上抓。
但不夸张的说,小东西的及时出现几乎可以算是救了自己半条命,他这样唐突,未免太“恩将仇报”了点,所以翟然艰难控制住了自己的一双手,没让它们瞎动作。
地面上浓稠的血水已经漫到了翟然脚面的位置。
刚站起来的翟然,此时下半身湿淋淋的。
他皱眉瞧了瞧沾满血的裤子,强忍住心里的膈应,将目光移开了。
他背包里的符箓里倒是有几条裤子,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显然不可能将穿着的这条裤子脱下换掉。
不过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想换裤子的事,翟然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无论怎么说,前面被淹了一半的和尚他们,理应更该受到他的关注才对。
翟然脸色难看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一大片人瞅了半响,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停止一泻千里的巨眼。
他想,或许他该庆幸,起码巨眼里的血流停了,和尚他们至少不会整个被淹没。
那颗绿珠子还漂在血水上卖力的工作,但见效似乎不大,看上去不仅没有之前退散黑水的凶猛气势,哪怕它散发着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漫上他脚面的血水仍没什么动静。
翟然望着地上躺着的一帮人出神了片刻,脑子里好像有团打着结的乱麻在不停搅动。
前面还有飘在半空中的五头身女人,那对巨眼虽然这会儿没在向下流血水,但难保下一秒不会有别的幺蛾子。
久未注意的鬼女人,她那对本应该黑黝黝的眼眶,两股漩涡也已经大到凸了出来。
翟然垂下眼,长密的睫毛微颤。
他吐出口浊气,好几次想把手抬起,却都没成功。
他几乎是无力的轻笑起来。
他身体恢复好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破不了局。
有时候他真想跟和尚他们一起躺在那里,这样就不用他一个人来操这么多人的心了。
大家眼睛一闭,啥负担都没有。
翟然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这些脏东西的计划,它们仍旧不把他放在眼里,一点儿来找他麻烦的意思都没有。
但现在他完全开心不起来,留他一个,还不如让他跟着其他人一起躺了。
并非他想法扭曲,而是只有他一人清醒的感觉真心太操蛋了。
如果可以跟和尚他们一起躺着,他怕是还能舒坦些。
每每有点希望立马又扑哧帮他把那点火苗熄灭掉,简直就是要将他逼疯的节奏。
而且这些脏东西不找他麻烦,恐怕不是在做什么好事,或许比起处于梦境里的一群人,他才是真的被针对的对象。
当然,如果换成个良心泯灭之人站在这里,那眼下这种局面自然再好不过,但问题是,他并非这样的人。
这特么的不就变成了惨烈的折磨。
翟然努力平复心情,尽量不让那股郁气影响到自己。
不管这是受到了那些脏东西的影响,还是他确确实实有这种想法,这种念头都绝对要掐灭。
这种时候心态不稳,只会加快找死的脚步。
翟然将手握成拳,微仰着脑袋露出漂亮的脖颈,紧接着闭上了眼。
他现在急需缓一缓。
大概过了几分钟左右的时间,翟然才认命的睁开眼,继续直面场上混乱麻烦的局面。
他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具体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茫然的向前走着。
或许他该把和尚他们拖到墙边安放好,任由他们躺在血泊里也不算事。
然而翟然向前走了两步后,步子就再迈不动了。
他不信邪的非要继续,结果任他涨红了脸,他的腿就是不能再向前迈半步。
就好像前面成了另一个空间,而他被隔在这一边的空间里,根本不可能过去那边。
这群脏东西难道是改变策略了,虽不对他做什么攻击,但也不想他再碍事,打算只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如何动作。
翟然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颓然的退了回去,继续靠着身后的墙。